本书英文初稿八百多页,哈佛大学出版社认为太长,超出一般传记的篇幅,陶涵分别请了两位专业编辑浓缩删减成现在的四百三十五页,以符合哈佛大学的要求,但有些宝贵内容不得不因此割爱,至为可惜。哈佛大学同意出版《蒋经国传》之前,极其慎重地委托哈佛的史学教授兼历史系主任柯伟林(William Kirby)从学术观点评价此书是否值得出版,哥伦比亚大学的政治学教授黎安友(Andren Nathan)也受托审查本书,他们给哈佛出版社的报告是:无论从史学或政治学的观点来看,《蒋经国传》都是极其精辟之作,建议出版。尤其柯伟林,1998年10月在华盛顿威尔逊中心所举办的《蒋经国传》讨论会上,更是对《蒋经国传》的赞扬溢于言表。他说这本书对20世纪的中国政治,“是一个很重要的贡献”,他虽然专治中国历史,读了陶涵所写的《蒋经国传》书稿后,都觉得“获益匪浅”。
柯伟林指出,在西方关于中国近代人物的传记,多以思想及知识界的领袖人物为主,如胡适、丁文江、梁漱溟、李大钊等人的传记,但写政治人物的传记,迄今连像样的蒋介石和毛泽东的传都付之阙如,陶涵的《蒋经国传》可以说是开山之作。柯伟林认为《蒋传》的取材立论和文学的笔触都是可圈可点的。他说,蒋经国是一个很复杂的人物,不易像鸽子笼式的(pigeonhole)加以归类,陶涵能根据访谈,使用档案资料,写出一本“独一无二”(unique)的《蒋经国传》,极为难得。
参加讨论《蒋经国传》的民进党籍“立委”张旭成表示,尽管外界都认为蒋经国是台湾民主化的奠基人和催生者,他却不认为蒋是西方人心目中的民主人士(democrat),甚至在他身边工作或被他咨询过的受美国教育的学者们,对蒋的民主素养与认识,也不曾发生作用。张旭成认为反倒是《中国时报》的余纪忠先生,对蒋经国的影响很大。他相信蒋经国最终决定走民主的道路,余纪忠居功甚伟。张旭成形容余是美国的保守派,但有浓厚的自由色彩,这在威权时代的台湾,已是难能可贵的报人了。
《蒋经国传》的部分内容,对台湾的读者而言,可能已经耳熟能详,但书中大量引用了珍贵的解密资料,对读者来说,仍很新鲜,乃至闻所末闻。诚如丁大卫所言:“《蒋经国传》对美国了解‘中华民国’的政经发展及其未来的远景,确有必要。《蒋经国传》可以达到许多不同的目的,但都将是正面的,有利于‘中华民国’”。
中文读者看这本从英文翻译过来的《蒋经国传》,真正的意义在于认识一位英语世界的美国作家兼外交家,如何评价“蒋介石的儿子——蒋经国与他在中国及台湾的革命”(英文版书名,最初书名是《蒋经国:改变了中国的人》)。陶涵在书成后写给余纪忠的信说:“蒋经国所处的时代是法西斯日薄西山,民主与繁荣新天所带来的希望交会的时候,我相信,蒋经国在中国大陆和台湾实现这样的希望,所做的贡献是深远的。我盼望您和深知他的人们觉得,我已捕捉到他的精神和所处的时代的重大意义。”
尽管陶涵为写《蒋经国传》,大量阅读中外已有的文献,做了极为细致的访问和研究,但终究是外国人,犯了一些中国人不会犯的错误,像把林彪说成是黄埔一期毕业生(应是四期)、孙立人案的主角郭廷亮少校的官衔误为上校,所幸这些都是小疵,瑕不掩瑜。如真有缺失的话,那就是蒋经国生命中的两位极其重要的人拒绝接受访问,提供他们所知道的第一手资料。一是蒋经国的夫人蒋方良女士,另一是受蒋刻意栽培提携始有今日的李登辉。对此,陶涵的看法是,蒋方良有她的难言之隐,而李登辉则可能是自己有话要说,以致都不愿接受访问。
2000年9月15日写于华盛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