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志不清的蒂伯被抬上一辆军用悍马后从战场撤离,万幸的是他伤得并不重,三日后便重新归队。里基和比尔没有那么幸运,他们后来都以军礼下葬。当时离里基的22岁生日只有一周,而比尔也只有20岁而已。
当时,蒂伯强迫自己不要过多去想他们的死。这样虽然看似无情,但战争之中,一个人却怎么能在悲痛中沉沦?他们的死让他悲伤,但是为了逝者的尊严,他只好假装坚强。战友们和他一样,他们化悲痛为力量,尽职尽责、忠于职守。他还活着,这是唯一的事实,而活着就要努力保护其他人的安全。
但是现在,这些回忆却让他心如刀割,悲痛如昔。这一次,他没有再去刻意逃避,而是从心里陪伴着他们,行走在汉普顿的街道上,一直朝着郊区走去。他去那里寻找嘉年华游乐会场的所在,一直沿着五十四号公路朝东寻找。他走在公路边上的草地里,尽量远离公路。这是他在旅途中懂得的一件事,那就是千万不要相信司机,哪怕走在马路边上,他们也有可能撞到你。宙斯跟在他身后,不停喘着粗气。他停下来,将瓶里剩下的最后一点水倒给它喝。
公路的两侧都是商业区,一个床垫商店,一个汽修厂,一个托儿所,还有一个卖塑料包装垃圾食品和汽油的公路快餐店,另外还有两间破旧不堪的农舍显得格格不入,好像这个现代的世界围绕它们建设起来。“那一定是这样的,”他心里这么想着,“为什么有人会想居住在公路的两边和商业区呢,他们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又能坚持多久?”
公路上,一辆辆汽车呼啸着来来往往。天空中,乌云卷起,蒂伯闻到了大雨的味道,而从第一滴雨落在他身上到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他也只走出去几步而已。阵雨持续了15分钟,他被淋成了落汤鸡。天空中阴沉的乌云一直朝着海岸方向移动,直到只剩下一片阴霾。牧羊犬宙斯抖抖身上的水,树林里鸟鸣声再度传来,湿漉漉的大地上泛起了一层白雾。
最终,他来到了嘉年华游乐会的所在地,却发现那里一片荒芜。“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审视着游乐场的布局,心里说道,“只剩下大概的模样了。”他的左边是一片脏乱的停车场,右边是几间破旧的棚房,前面是一片已经长满杂草的绿地,那是嘉年华骑马比赛的场地,从中间分为两块,周围全被铁栅栏围了起来。
他不用跳过栅栏,也不用再掏出照片,已经看了无数次了。他继续朝前走去,打量着自己的位置,最后他来到了售票处的所在。在它的后面有一个弧形的缺口,那里很可能是挂横幅的位置。他走过去,转身北向,调整着自己视野里的售票处和横幅悬挂的位置,让它们和照片中出现的角度一致。最后他终于调整好角度,他的脚下正是那张照片拍摄时的位置。
海军陆战队的组织结构是以数字3为基础。3个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3个小组一个班,3个班一个排……他在伊拉克服役前后共3次。他又看了看表,发现自己到汉普顿也正好3个小时,而且如果他抬起头,那么在他的前方应该有3棵高耸的常青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