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心忽起时偶然的一次微服放浪,二十岁的俊美青年仓央嘉措邂逅了拉萨街头这一群活泼的歌者,他走入他们之间,看着与自己同样年纪的他们,喝酒,斗胜,唱歌,跳舞,玩闹,嬉戏,如同枝头绽放的花朵,活泼,热烈,强悍,多姿多彩。相比之下,这样美好的时光里,自己却被供养在高高的活佛座上无所事事,泥塑木胎一样让人朝拜,是一件多么无趣无奈的事情啊。
再回到布达拉宫的仓央嘉措,心却再也没有从布宫外面的湛蓝天空、八廓街上的人间烟火、小酒馆里的欢声笑语里走回来。白日里,他的身体依然端正如松地坐在严谨的上师们面前,坐在活佛尊严高贵的椅子上,坐在第巴桑结嘉措的身边,心却早已如同苍鹰翱翔原野,在拉萨街头自在飞,自在飞。他等待着,等待着夜幕降临,转经的人们离去,布宫的大门紧闭,诵经的声音平息,整个宫殿沉入睡眠。这时候,便可以悄悄换上鲜艳华彩的袍服,套上长长的假发,瞬间变身为英俊潇洒的民间青年宕桑汪波,去赴一场青春的狂欢。
知情的唯有那条忠实的老黄狗。
黎明到来之前,它会准时守在那道通往红山脚下的小小侧门旁边。此时,一个矫健的身影,正三步并作两步地悄悄跃上台阶,靠近宫墙边这道早已无人通行的侧门,用自配的钥匙打开门,满意地拍拍它仰起的头、一声不吭的嘴,然后,迅速闪进活佛的寝宫,摘下头顶长发,换上红色僧袍。
此时,东方既白,天边最后一颗星子渐渐没入隐约的晨岚。早起扫地的僧人刚刚醒来,汲水,洒扫,睡眼惺忪地打开一道一道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