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并不知道,依凤阿姨私下里将这把钥匙又配了一把。
那天晚上,她打开小任宿舍的房门,其实已经对她所看到的作足了思想准备,甚至已经在心里设计好了自己的表现。总之,一切都不算是意外,她只是验证和实施了自己的设想。捉奸这个词,在内涵上讲也并非磊落,其实带有了自虐的性质。
依凤阿姨再来到我们家,是相当痛苦的。这是作为一个“明白人”的苦痛,血淋淋的,没有一丝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也不想看,可还是看见了。”依凤阿姨的身体抖动着,鼻翼翕张,是个努力把持自己的样子。妈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说,依凤,喝点水再讲。依凤阿姨接过水,狠狠地喝下一口去,抬起头来,似乎情绪悬崖勒马了。然而,终究泪水还是沿着脸颊滚滚地落下来。
朱老师,你说说看,这些年,我们苦这两个钱还容易。你和大哥是看着我们一步步走过来的。他现在自己要毁自己。我们乡下有句老话,你们听了不要笑:要想往上爬,管住嘴巴和鸡巴。
这句话说得突兀,很粗鄙,话糙理却不糙。爸妈哪里笑得出,除了咋舌外,都听出了依凤阿姨辛酸的意思。
他自己不要脸。显阳又不争气,跟他老子串通一气,帮着说谎。找了个女朋友也是穿裙子露大腿的鬼样子。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在家里还能管住哪个,原来燕子贴心,能和我讲几句话,现在也走了。依凤阿姨深深地叹息了。我们这时候意识到,她在家里的地位是很孤立了,而燕子对于她的态度,其实和她的描述也有着出入。燕子走的时候,来向我父母道别。她说了很坚硬的话,说,叔叔阿姨,我会记得你们的好。我走了就不打算回家来了。我妈毁了我哥,又想要毁我,我是不想再回这个家了。
依凤阿姨顿了顿又说,燕子走了也好。不走不晓得又要出什么故事。有一回他喝醉了酒,看自家女儿的眼神都不对头了。
妈妈忙说,这话不好乱讲的。依凤阿姨就冷冷地笑了,朱老师,人家说家丑不外扬,我马依凤是个要脸的人。你以为我想讲?有些更丑的,我是实在不好意思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