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旅程,我终于到达了香港,真有点不敢相信了。为了避免被日本人认出和暗杀,我用的是一个假名——赫伯特·奥思本,而且特意取道欧洲而来。自从我出版了《美国密室》后,因为书中对日本搞的阴谋诡计作了揭露,我在东方已上了黑名单。所以,请我筹建“中国密室”的中国当局,只好将我偷偷运进中国。到香港后,我和我的翻译林帆接上了头。林帆受命带了许多钱,为我提供各种各样的舒适。在接下来焦急等待的日子里,我努力向翻译证明我的能耐,好给自己挣个脸。由于顶着一个令人敬畏的名声,即便想维护这样的声誉,都变成一项艰难的任务。随后发生的一件事,就考验了我随机应变的能力。
一天,林和我在香港酒店的鸡尾酒厅喝着苏格兰威士忌,看着衣着体面的漂亮中国女子们,其中一些人穿着丝质长旗袍,边衩开到了膝盖以上。正当我要问林一个关于中国女人魅力的问题时,他却问了我一个不太一样的问题。他说:“顾问,西方女人的奶子真的是红的吗?”见我没有马上回答,他又解释说:“那是一个从法国留学回来的中国学生告诉我的。”
“他只告诉你这些吗?”我问。
“也不完全是,”他犹豫地说,“他还告诉我——我不知道英语该怎么表达——她们那个东西也是红的。”
看来,该轮到我来展示自己是无所不能、力量强大了。我答应为他拉一次皮条,让他自己看看。我这个外国专家,原本是为重庆政府编写密码和从事反间谍活动的,没想到执行的第一次任务,却是如此地奇异。酒店外,一个英国军官和一个穿着低胸晚礼服的金发女人正走下出租车。林看着她,嘴里喃喃自语。一旁有一个印度锡克警察,高个子,留着黑色大胡子,正在阻止一个残废的中国乞丐和两个好奇的小孩走得太近。我把林推进出租车,让司机带我们到警察局。林虽然对坐出租车有点不安,却被车上的计价器给吸引了。
到警察局后,我独自走了进去。一个傲慢的留着胡子的英国上校回答了我的问题。我问:“香港哪里可以找到白人妓女?”
上校像癞蛤蟆一样吸了口气,肚子鼓了起来,告诉我,在香港没有白人妓女,即使有,当局也会将她们赶出去的。我知道,他要么是个傻蛋,要么就是在撒谎。但是除了离开,我也无计可施。我出来后,上校的一个爱尔兰下属跟了出来,给了我想要的地址。他告诉我,市区有两个白人妓女,是法国人,而且非常亲切。
那间公寓坐落在一座可以眺望海湾的山上,由一个肥胖、搽满了胭脂的鸨母管理。我让林在外面等,独自跟这个鸨母进了公寓。我坐在堆满了杂物的偏厅里,边喝着苏格兰威士忌和苏打水,边进行初步的讨价还价。这时,一个非常迷人的棕发女郎和一个美丽的金发女郎出现了。我用蹩脚的法文向她们解释说,我正在去中国内陆的路上,她们可以帮我一个大忙,一个帮也行,一起帮也行。她们用微笑表示同意。我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沓百元面额的港币。我当然可以充阔气了,因为和林在船上接头时,他一下就给了我一千港币,说这钱是我未来的老板、代号为“刀斧手”的戴笠给我的小礼物,让我在香港自娱自乐。我抽出其中两张,把其余的放了回去。
东方对我来说太陌生了,我吃不准黄种人在白人妓女眼里有没有地位,决定杜撰一个故事试探一下。我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并不想跟她们上床,只是想看一下她们的身体——原汁原味(aunaturel)。所以,她们可否在他面前脱光?
她们俩听完后相视发出疯狂的笑声,她们一定以为我疯了。然后问,我是否就是故事里所讲的那个“朋友”。
我说:“不是,他是我的中文翻译。”
“中国人?”她们喊道,然后恶狠狠地说,“公狗(lechien)!”
“哪怕是港币二百元也不愿意吗?”我问。
“公狗!”她们再次大喊,还吐口水。
我走出去,向期盼中的林撒了个谎。我成功地让他打消了那个念头。但是我的责任只是推迟了而已。我还是要面子的,尊敬的顾问必须证明自己是绝对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