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1月13日,徐志摩在他自己主持的《晨报副刊》上,发表了《〈闲话〉引出来的闲话》一文,在文章中徐志摩恭维陈西滢的文章“是分明私淑法朗士(按:法国作家、文学评论家Anatole France,1844—1924)的,也不止写文章一件事——除了他对女性的态度,那是太忠贞了,几乎叫你联想到中世纪修道院里穿长袍喂鸽子的法兰西士派的‘兄弟’们”。又说:“他学的是法朗士对人生的态度,在讥讽中有容忍,在容忍中有讥讽……他唯一的标准是理性,唯一的动机是怜悯。”周作人看后,深不以为然,他写了《闲话的闲话之闲话》,在1月20日刊登在《晨报副刊》,其中有“我知道在北京有两位新文化新文学的名人名教授,因为愤女师大前途之棘,先章士钊,后杨荫榆而扬言于众曰:‘现在的女学生都可以叫局。’这两位名人是谁,这里也不必说,反正总是学者绅士罢了……像陈先生那样真是忠贞于女性的人,不知道对于这些东西将取什么态度:讥讽呢,容忍呢?哈,哈哈……”
而另一方面,林语堂在《语丝》第六十三期发表《写在刘博士文章及“爱管闲事”图表的后面》,刘半农也在同期发表《骂瞎了眼的文学史家》及第六十四期发表《奉答陈通伯先生兼答SSS君及某前辈》等讥刺陈西滢的文章。这自然引起了陈西滢的激烈反击,于是他在1月30日的《晨报副刊》上发表了九封信,分别是:(一)西滢致岂明(即周作人教授),(二)岂明致西滢,(三)岂明致西滢,(四)西滢致凤举,(五)凤举致西滢,(六)西滢致岂明,(七)凤举致西滢,(八)西滢致凤举,(九)西滢致志摩。并附录三封,计:(甲)西滢致半农(即刘复博士),(乙)半农致西滢,(丙)西滢致半农。其时任北京大学教授和北京女子师范大学讲师的张凤举,也被牵涉到“叫局事件”中,原因是他曾告诉周作人自己听陈西滢等人说过“现在的女学生可以叫局”的话。然因他和争议的双方,都是朋友,后来周作人要他出面作证,为他所拒绝。也因如此,周作人在这场争辩中,是处于被动的。尽管周作人一再退让,但陈西滢仍是步步进逼,他公布私人通信,其用意在陷周氏兄弟于“捏造事实,散布流言”的不利境地。另外他给徐志摩的信,也澄清自己与杨荫榆并非亲友,也从未受过杨荫榆的招待。
周作人晚年在《知堂回想录》中说:“我根据张凤举的报告,揭发陈源曾经扬言曰:‘现在的女学生都可以叫局。’后来陈源追问来源,欲待发表,而凤举竭力央求,为息事宁人计,只好说是得之传闻,等于认输;当时川岛很是不平,因为他也在场听到张凤举的话,有一回在会贤堂聚会的时候,想当面揭穿,也是我阻止了。”但在他1926年3月1日发表在《语丝》的《致川岛》文中说:“我宁愿人家疑我是造陈源先生的流言,不愿再吵闹下去。这是我所以做伪君子的缘故。”他在信中引了一段书说:“不耻敌多,但须选为敌之人,如有卑鄙之敌,即此已是败北,已是耻辱了。”当时或是他为了自顾“体统”,而已不愿与他所鄙视的陈西滢对骂了。
1926年3月22日,《语丝》第七十一期增设了“不收外稿”的《我们的闲话》,在第一篇中,周作人即穷诘《现代评论》曾否收受章士钊的一千元大洋。嗣后周作人的态度越趋强硬,他在“津贴”的问题上纠缠不休了。4月12日,周作人在《京报副刊》发表《恕陈源》一文,坐实了《现代评论》拿了一千元,他说:“夫一千元者,非由段祺瑞、章士钊经手而赐给《现代评论》者乎?此即段、章发给《现代评论》之命令,陈源所鞠躬尽瘁地奉行著者也。我们看一千元即可以知陈源说话之原因,看陈源如此说话,即可以知一千元之效力了。”而在4月19日《语丝》第七十五期,周作人在《论并非睚眦之仇》一文中说:“他们要收章士钊的一千元,也不干我事,只要他们不丢丑,不要当作贿赂拿,但是,看啊,这样一副情形,由不好惹的陈源先生起来千方百计、明枪暗箭地替章士钊出力,闲话俱在,不是别人能够‘伪造’的。”此后如《我们的闲话·六》《我们的闲话·九》等文章,都是紧抓着一千元津贴的事,来讽刺陈西滢与《现代评论》的。
此外攻击陈西滢或《现代评论》的文章,还有《我们的闲话·十三·梁任公的腰子》《同济大学的誓约书·按语》《陈源教授的报复·按语》《我们的闲话·十六·怀孤桐先生》《关于一千元》,等等。不仅如此,周作人还发表《论别号之危害》(见《我们的闲话·二十》),以“门内木”的笔名“大闲”,来调侃陈西滢“门内月”的“老牌闲话”。除此之外,周作人在《世界日报副刊》发表的《胡适之的朋友的报》《条陈四项》《诉苦》《霉菌与疯子》等文章,在在都在讽刺《现代评论》与段祺瑞及章士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