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忙打断道:"是的是的,她没有了,她早就没有了。"生恐我说出后面两个字来。
我问道:"那你们现在靠什么过活?"
铁牛道:"我在外面帮点粗活,大多是体力,我底子厚,没问题。妖精她……妖精她拾掇点别人用过的东西,我拿去卖。"他看看苗圃,道:"我们还有几分地呢,有时也摘点菜,我拿去卖。"
妖精拣垃圾,我不敢想象,她还会去拣垃圾,难道妖精会为了铁牛这样的人,放弃原本容易的收入来源?而那几分地,不过是在屋砖下抠出来的一个个泥洞,那点菜,怎么卖也卖不到几个钱吧。仅靠铁牛下苦力那点钱,他们生活的拮据,我可想而知。我不由为这位昔日的朋友将来的命运而担忧起来,我说:"那你们现在的关系--"
铁牛双手齐挥,道:"不是,不是,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住在这屋里,每月交房租。这是她的家,她从来不带那些人到家里来的,有孩子。"
我心中不忿道:"有守着蜜罐,却不偷吃蜂蜜的熊么?"我不相信铁牛说的话,就算换了我,我也做不到啊,更何况他,比我壮一倍的男子!
回到医院,我做了血液的分析,除去中性细胞稍微偏高,血小板稍微偏低,没有什么别的异常,血凝,肝肾功能,都还算正常。我觉得,或许就是太劳累了,我建议妖精好好休息。有时,小小的疏忽,变会导致大的错误,正是这样的错误,让我负罪。
妖精的身体真的渐渐恢复了,可从这几天对她病情的看护,加上铁牛在一旁夸大描述,我对她又有了不同的看法。该怎么说呢,照铁牛的说法,妖精是个勤快,善良的女子,心中装满仁慈和博爱。当然我不可能全信,她毕竟有过灰色的过去,那是无论什么时候也无法抹去的。但我对她的改变非常满意,人干吗不好好活着,非要作践自己。唯一让我不能理解的就是,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卑贱的活着,为什么不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
我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那是妖精病好后第三个月,铁牛向妖精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当时我也在场,两个孩子在小棚外玩耍。我本以为,妖精会拒绝,因为她自己应该知道,她自己的身份,如果没有这个身份的话,那她也该知道,铁牛的身份,他们两人的相貌体形,相差实在是太大了。我觉得,用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来形容两人在一起的样子,真是太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