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完成这样一个化学战,训练、培养将校、下士军官的是1933年建立的陆军习志野学校。《资料集》所收录的资料7"演习用化学战数量表(草案)"具有一种教材的性质,估计这是以在中国内地"实验"的结果为依据,关于其效验、效果的分析非常精密、详细。在"瓦斯效验一览表"中,就记录下赤剂、青剂、绿剂、黄一号和黄二号五个种类的特性、毒性、效力(症状)发生时间、恢复所需要时间、对运动的影响以及对气象的影响等六个项目。
根据这个一览表,"赤"是具有以下性质的一种毒品。
〔特性〕作为微粒子而起作用。即便在浓度小的时候,也可以即刻使其不能战斗,然而,要获取致命的功效是困难的,而且恢复较迅速。针对防毒面具,有一些渗透的特性。
〔毒性〕主要刺激上呼吸道及眼睛,使人感觉到疼痛的同时,大量增加鼻涕和唾液的分泌,令人咳嗽、呕吐以及胸痛等。浓度大时,引起肺及其他内脏的伤害。
〔效力(症状)发生时间〕人:一至二分钟;马:在低浓度时难以发生效验。
〔恢复所需要时间〕人:大概三十分钟以上;高浓度引起肺伤害时,经过大约十小时后,逐渐走向恢复,二十小时后,大概对战斗力不产生妨碍。
〔对运动的影响〕根据呼吸量及其他的变化,会增加一些刺激作用,对吸入后的运动来说影响较小。
〔对气象的影响〕没有。
就其他种类的毒剂也记录了与它们各自性质符合的特征,尤其是毒性强的"黄"剂,对效力(症状)发生的时间和恢复所需要的时间分为人和马两项,详细地测量了对呼吸器官、眼睛和皮肤的影响,可以看出他们对芥子气的关心程度很高。像这样,日本部队在中国内地所实行的毒气战是以缜密的调查研究为前提的。换个角度来看,如此缜密的调查研究可以说如果不把实践纳入视野的话是绝不可能进行的。下面的问题是:它在现实的场合下是如何被使用的?发挥了怎样的功效和效力?对此我们一定要有所了解。
可以想见,实践了毒气战的当事人--旧日本部队士兵的证言,数量少之又少。而且对当时的行为加以肯定叙述的事例也几乎全无。这种情况恐怕具有某种意义。仅仅以发烟筒以及平时所使用的催泪瓦斯等支吾搪塞,反而增强了这个意义。不管怎么说,能够在自我批判、忏悔、告发等语境下对此加以阐述是这个问题的一个很大的特征。因此,下面所举的例子也不会离开这个基调。
在小原博人、新井利男、山边悠喜子、冈田久雄著的《日本部队的毒气战--迫于遗弃弹的处理》(日中出版,1997)一书中所介绍的例子可以说是"事变"末期使用"赤"的典型。
1943年5月,日本军队在山东省的某个村庄中与八路军进行了一场攻防战。这是第五十九师团第四十四大队的步兵炮中队见习士官矢崎贤三的回忆:
就是这个时候,一个叫中野登的中队长下达了"发射瓦斯弹"的命令。中队在这次征战中共携带了四枚赤弹和四枚糜烂性瓦斯弹。为了打开局面首先应使用赤弹。我于41年应征入伍,这次战役是我第一次打仗,拼命地想取得战果,勇敢地操作着迫击炮。
这是矢崎回忆的核心。
以城门附近为中心,四枚炮弹全部落到了村子中。四周弥漫着混合着沙土的灰色烟幕。于是,原来散居在城门附近的八路军士兵们的身影不见了。他们被强烈的催人打喷嚏和呕吐的赤弹瓦斯的威力所压倒,后退了。瞅准时机,开始突击。几个步兵爬上城墙,从里面打开城门,把同伴放了进去。有几个八路军的士兵被瓦斯呛到,没有来得及逃跑,还有非作战人员的村民,狂暴的日本兵们不问是兵还是民,一个个地用枪上的刺刀"扑通"、"扑哧"地刺死。"这帮麻烦货。"战斗结束,数了一下尸体,大约有一百一十具。
"不问是兵还是民"这一点很重要。这并不是分辨不清士兵和民众,而是无法分辨的杀戮的结构已经形成。
"尸体中大约有三十人从服装和年龄上看是农民以及他们的妻子和父母亲。战斗的狂热没有区别。与八路军在一起的人都是敌人。看到脑袋被打碎,溅迸出来的脑浆软塌塌的样子时,我想,这难道还有一点点良心吗?我不禁倒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