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户田家的兄妹(23)

小津安二郎周游 作者:(日)田中真澄


下着倾盆大雨,市政厅楼前已无立锥之地。男人、女人和小孩都被淋得落汤鸡似的,但他们一动也不动。简直就像魔法附身一样,这是一个精彩的演说……听了这个演说,就连天上的神仙们也会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吧。

或许小津就目击了这个景象。

第二年,以钱德拉·鲍斯为最高指挥官的印度国民军在英帕尔战役中与日本军队同舟共济。又过了一年,1945年8月18日,他在台湾的台北机场死于事故。当时为了寻求新的合作,他正在前往苏联的途中。

山本武利的《特务机关的谋略:谍报与英帕尔战役》(吉川弘文馆,1998)一书是基于从美国国家档案馆收藏的资料中发掘出的光机关缅甸支部《月报》写成的,这本著作给我们带来了关于光机关的非常珍贵的信息。根据这本著作,当时美国的情报将校高度评价了光机关的活动--他们做出了比对等的美国、英国谍报机关还要多的工作。1944年1月,机关首领由矶田三郎中将接替,本部也从曼谷转移到了仰光。矶田中将的下面有三个参谋,其中之一是高木秀三中佐,"高木参谋担任国民军的指挥和运营"。这个记录好像是1944年上半年的机构构成。就是这个高木中佐,是新加坡的所谓"小津陪同",有时他们还一道打打网球什么的。高木实际上是与陆军中野学校有关的人。根据中野校友会编的《陆军中野学校》一书,在光机关五百多人的人员中,毕业于中野学校的就有一百三十人。高木(陆军士官学校第四十期)曾做过中野学校的教官。在光机关,他的任务是担任军事、特务、情报和宣传工作。可以知道,小津或者小津所要拍摄的电影是由重量级的人物负责的。在1944年末重建组织的过程中,高木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书中,山本把光机关的功能划分为四大块:培训独立联盟和国民军、教育间谍、计划间谍活动以及宣传间谍活动。电影当然包括在宣传当中,但是山本的著作只提及1943年12月29日举办的面向普通印度人的电影放映会。尤其值得瞩目的是广播的宣传,对此,山本给予了一定的评价:"与原来的特务机关相比,光机关在东南亚部队中固定下来,这是一个罕见的比较长时间地从事活动的、有组织的现代化、合理化的组织,"他还说道,"如果突出宣传鲍斯和印度士兵的话,或许就能成功地动摇英国方面的印度士兵并瓦解出现在马来战役中的英国军队。"《前往德里》是否就是这样被利用了呢?不过,战局过于迅速地发生了巨大变化。

关于战败后裕廊拘留所时期的状况,我做过关正的采访,对此我现在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这里只追加一个小小的信息。当时受到昭南的"电影配给东南亚分社总社"的派遣,在整个马来半岛从事巡回电影放映(这中间包含有《户田家的兄妹》和《父亲在世时》)工作的浅沼正清写过一本回忆录《太平洋战争:马来半岛从军之旅》(私家版,1982),在这本书中,我发现有这样的记述:在裕廊拘留所,返回故乡的时候,"马上就到了出发前的一天,在隔壁的建筑物里的已故松竹电影导演小津安二郎(他也是乘坐第一艘船的人)硬嘱托我说:'实在对不住,今后拘留所可能从爪哇、苏门答腊方面增加人员进来,娱乐的话,电影还是处于第一位的,所以能不能让我留到下一趟船再走呢?'"

浅沼接受了这个请求,让他留了下来。这可能是1月下旬的事情了,但是,他坐上下一趟船时已进入4月了。

那时的情况是--从拘留所乘坐卡车前往新加坡港,但在半路上,所有的人员都被命令下了卡车。

从这里到达海岸边的长长路程,再一次在看守下徒步行走。随着越来越接近车站,住家也有所增加,沿着马路,两边蜿蜒地延续着为我们送行(?)的人群。幸好这里没有投掷石块的人,只……不过听到一些骂声:"混蛋,快滚回去!"……队伍的前后由手持长枪的士兵看守着,拖着犹如残兵败将一般的身影,蹒跚地向前迈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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