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时,徐志摩和张幼仪一起出去,当她非生物一样,从来不向同学做介绍,甚至故意跟别人说英语,把她完全隔离在人群之外;任何时候张幼仪一开口,他都是一脸的鄙夷和不屑;在家里只有夫妻俩时,更是沉闷如哑巴,如果张幼仪只是一个服侍他的佣人,他都会和善、慷慨得多。
张幼仪晚年曾经描述过那段生活:“当年我没办法把任何想法告诉徐志摩;我找不到任何语言或词藻说出,我知道自己虽是旧式女子,但是若有可能,我愿意改变。我毕竟人在西方,我可以读书求学,想办法变成饱学之士,可是我没法子让徐志摩了解我是谁,他根本不和我说话。我和我的兄弟可以无话不谈,他们也和徐志摩一样博学多闻,可是我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的时候,情况总是: 你懂什么? 你能说什么? 也许经济条件不许可,也许家里烧的中国菜到底对口味一些,徐志摩每天还回到家里吃饭,可是,如果饭菜好吃,他一句话都不讲;要是饭菜不好,他也不发表意见。”
要有多么粗壮、强大的神经,才能经得起这样的精神虐待?徐志摩费尽心机要摆脱张幼仪,他的朋友甚至想出让金岳霖做替人来吸引张幼仪的点子,饭桌上说这番话时,刚好被坐在屏风另一侧的金岳霖听到,走出来,大家才一笑了之。
哪一个女人能经得起如此不堪的境遇,本应该最挚爱你的人,却无视你的存在,鄙视你的观点,嫌恶你的作派。纵然张幼仪古板了一些,没有陆小曼那般妩媚风情,没有林徽因那般灵秀动人,可是如果有一个珍爱、欣赏她的丈夫,她温情女人的一面也许就被激发出来了,女人是用来宠的呀。
就是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残酷无情”的人,却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在追求林徽因之前,和林父相识,两人相互欣赏,情感热烈到需要林装成已婚男人,徐装成已婚女人,玩起互写情书的游戏。
而张家也始终以徐志摩为荣,得知志摩和妹妹的离婚终究不可挽回时,二哥张君劢并不忌恨志摩,反而痛心地说,“张家失徐志摩之痛,如丧考妣”。很多年以后,其中一个兄弟张禹九还特别提出在他的葬礼上要朗诵几首徐志摩的诗。
张幼仪难得的隐忍和坚强,多年以后,提起那场沸沸扬扬的离婚,她淡淡一笑,“我要为离婚感谢徐志摩,若不是离婚,我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找到我自己,也没有办法成长”,彼时的她,已经有足够底气可以做到这样的气定神闲,天高云淡。
张幼仪非常有气度,有才干,离婚后,她和徐志摩友好相处,以义女的身份操持徐家,照顾徐志摩的双亲,最后甚至掌管了徐家的经济大权,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更值得一提的是,台湾版的《徐志摩文集》也是在她主持下完成的。
1931年11月徐志摩飞机失事,陆小曼昏死过去,用拒绝认尸来回避事实。张幼仪心痛之极,但没有晕倒,也没有不知所措,她分寸不乱,像一个理智的妻子一样,为丈夫尽最后的心,遣儿子去山东收尸,自己主持丧葬。
丧礼上,小曼看到志摩穿着长袍,不满意,认为他应该希望穿西装下葬。张幼仪坚定地不许任何人移动、摆布志摩,不许让他死后还不得安生。
志摩,还有小曼,都只有服从她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