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背着枪械,提着弹药箱冲进了硝烟里。齐天元这个时候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了,脚下的大地在起伏着,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跑在一团棉花上,炮弹就落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那个人从后面一把扶住他。齐天元想对他说声“谢谢”,他已经继续向前跑,接着,他不断扶起那些将要摔倒的华工,并不时回过头来望一眼后面的人。齐天元感到汗打湿了自己的后背,但越是在这样生死一线之间的时候,他居然不忘看着那个跑在前面不愿说话的家伙,他或许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拒人于千里。
华工们冲到了一个战壕里,在这里暂且休息一下,来喜俯身往外看去,只见几个法国兵边打边往后撤,一个法国士兵在撤退中被打死了。法国士兵退入了华工们的战壕里,几个德国兵从硝烟里走了出来,战壕四周尘土弥漫,大刚和福海都险些被流弹击中。一阵轰炸之后,有几个德国兵已经冲了过来,法国士兵见状离开战壕继续撤退,华工们则开枪射击,这时,那个人纵身跃出战壕,华工们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四五个德国士兵已经死在了阵地前面。但是,更多的德国士兵走了出来,他们向着华工们所在的战壕展开扫射,腿脚本来就不利索的常满膝盖上又中了一枪,倒在了战壕里,那个人急忙回身过来救常满,几个德军士兵端起枪来向他射击,这时,齐天元根本不及多想抱着枪冲了过去。
大刚带着其他华工拼命射击,掩护着那个人和齐天元拖着常满回到了战壕里,德军的攻击变得零落,大刚回过头去一看,发现齐天元手捂着的腹部已经淌出了大片的鲜血,他整个的军服都被染红了。
那个人急忙撕下里面衬衣上的布为齐天元包扎,“你不要紧吧?”
“子弹倒是没有打在要命的地方,就是不知道血够不够流。”齐天元笑着说,“我怕我要死在这里了。”
“不,天元,你不会死在这里的。”大刚看着齐天元,喉头竟然有些哽咽,“咱们还得回中国去,咱们的战场应该在中国,死也应该死在自己的土地上。”
那个人看了看大刚和在场的华工,若有所思。
“岂曰无衣,与子同仇,”齐天元说,“死在异国的战场上,确实让人心有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