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工们这才从泥土下面探出了身子，因为常满和大刚都受伤了，来喜和文宝急忙跑去后方找医护人员。齐天元拍了拍头上的土，看到战壕里和四外堆满了华工和法国士兵的尸体，阵地前方的所有掩体都已经被炸掉了，他们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屏障。福海想取出烟袋抽上一锅，却发现他的烟袋杆已经折断了，叹了口气，把它扔到了一旁，就像是散了架似的倒在了战壕里，无精打采地垂着头。

忽然，很多法国士兵出现在了战壕里，他们比画着嚷嚷着，齐天元站了起来，走过去与他们交谈，然后跑回来告诉大刚，德军已经攻到了第一道防线，现在他们必须去保护军火库，保证法军后方的火力供给。法国士兵们仍然在哇啦哇啦地叫着，大刚他们急忙开始收拾枪械和弹药箱，很多枪械因为被埋在了沙砾下面，不得不挖出来。正在挖着，德国人的飞机又飞来了，黑压压的炸弹落了下来，数不清的子弹从烟尘里钻了出来，德国人已经攻过来了。华工们也来不及继续去扒土了，拿起现有的枪械和弹药箱就跑，文宝比较瘦，扛着弹药箱跑起来非常吃力，一会儿就落在了后面。他正喘粗气的时候，那个人夺过了他的弹药箱，然后就往前跑。

他们跟着法国人一直跑到了军火库的附近，发现这里也已经被德国飞机轰炸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战壕也惨不忍睹。经过简单包扎的常满一瘸一拐地跑过去，和来喜、福海以及其他华工一起抢挖战壕，而大刚、齐天元、文宝和那个人则一起堆沙包，这个时候，又有一些新的华工补充进他们的队伍里来，法国人把枪械塞到他们的怀里。齐天元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初次踏足战场时的那种惊慌和无措，他招呼着那些华工过去一起搭建防御阵地。

“他妈的，这要是一颗炮弹掉下来，正落在军火库里头，”来喜嚷嚷着说，“咱爷们儿几个的小命不就玩完了吗？”

“少吵吵几句会死啊？”大刚骂了来喜一句，“自求多福吧！”

只是转瞬之间，他们的声音就被铺天盖地的轰炸给淹没了，再也不能听到彼此的话语。一个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法国士兵穿过硝烟来到这里，趴在一个法国军官耳边大声地喊着话，虽然这个士兵已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那位法国军官紧锁着眉头，依然是无法完全听清楚对方的话语。过了很长时间，法国军官终于算是明白了来人的意思，于是就跑过来尽量用华工们听得懂的法语命令他们，前面的防线此时压力很大，需要华工们尽快将弹药运过去。大刚点了几个人，让那些新来的华工留在原地，他开始给其他的人发放枪械，走到那个人面前，他问：“愿意跟我们去吗？”

那个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