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元带着齐芷珊走到Kiki身边,他十分熟稔地搭着齐芷珊的肩膀,对Kiki介绍:“这是齐芷珊,我的妹妹。”
“你好!”Kiki急忙和齐芷珊打招呼,然后仔细看了看他们兄妹俩,“你们……怎么不太像啊?”
齐天元笑着说:“我们是同父异母,别说长相,性格也不大一样。她比我让人省心。”
“你少喝些,便什么都好。”齐芷珊说着,拿起酒坛就往回走,只是走了几步,又回头望望,Kiki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个齐芷珊对她怀着戒心。
喝着酒,大刚拿起手风琴拉了起来,接着,就有一个叫文宝的华工拉起了小提琴,摊子的老板来喜从怀里掏出口琴吹了起来,大家就在小摊的空地上跳起了舞。Kiki高兴地拉着齐天元跳了起来,他们两个人跳了一段恰恰。华工们的音乐发生了变化,大家围在一起开始跳舞和唱歌,齐天元跳了一会儿,就退到一旁拿起了酒碗,他实在是个离不开酒的人,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跳舞的人们。Kiki跳了一会儿,也跑了出来,跑到旁边倒了一碗酒,溜到了齐天元的身边。
“他们每天都这么高兴吗?”Kiki问齐天元。
“离开战场以后,这样的时候其实也不多,”齐天元说,“更多的时候,还是在为生存奔波着,但是一旦快乐起来,就没有人比他们更快乐。”
“以前,我真的没有看出来你还有这么曲折的人生,”Kiki注视着齐天元,“介意跟我讲一讲,在欧洲时候的事情吗?”
齐天元看着碗里的酒,那苦涩在舌尖逡巡,那是很久远的故事了。
1914年,世界大战爆发了,在欧洲战场,以英国和法国为首的协约国一方被德国打得节节败退,仅1916年7月发生的索姆河一战,英军伤亡就达到了40万人。随着战争不断深入,损失惨重的协约国一方面临着严重的人力资源危机。当协约国面对兵源和劳力都不足的情况时,他们开始考虑怎样让更多的人从工业劳动中解放出来能够参战,这个时候,廉价而又充足的中国劳工进入他们的视线。自从1916年第一批劳工出现在欧洲以后,中国劳工已经成为欧洲工业劳动中基层工作的主要力量。于是,协约国开始通过官方或者非官方的方式,将越来越多的华工推向欧洲战场。
到遥远的异国去担当华工是很辛苦的,但是,洋人所提供的资金待遇是诱人的。齐天元是个孤儿,当时主要靠在码头上干苦力赚钱,他的母亲死于疾病,父亲带着他和妹妹来到上海。就是在1916年的春天,他的父亲因为触怒了上海青帮的人,被活活砍死在了南京路上。齐天元不得不一个人拉扯妹妹齐芷珊,这个时候,出国当工人的机会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出国可以赚到比国内要多一些的工钱,而且是食宿全免的。齐天元回去找大刚、来喜他们商量,就把齐芷珊托付给来喜的父母照料,他们则结伴坐上了开往大洋彼岸的轮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