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窗外正对着喂鸟器，松鼠挂在上面猛掏，哀鸽、红雀和麻雀急着捡食松鼠掉落的谷子。春天了！每种小动物都在繁殖，都在猛吃。至于那些大动物，像是老鹰和浣熊，则可能为了养孩子，不得不加紧猎杀。

啊啊和呀呀正在暮色中吃草，看来十分优闲，它们未来的处境却令我忧心。

第62天

四月三日

我们一起飞翔

今天有件很得意的事，就是我能带着啊啊飞了。

事情是这样的：

因为花粉热，我早上起得很晚。往窗外看，不见啊啊和呀呀的影子，可能它们先来过，等不到我，失望地走了。我就拿起望远镜，往它们最近总盘桓的右边湖滨看，果然它们两个在那儿。啊啊浮在水面游动，呀呀站在大石头上，弯着脖子理毛。

喝水、理毛、把颈子弯成很漂亮的角度游水，或是先潜水倒立，再扇翅抖尾，都是它们"燕好"的前戏，我猜今天它们不急着来吃东西，可能是想"行房"。就像年轻人可以牺牲午餐，或者随便吃两口，就拉着女朋友往"私密"的地方去。

"食色性也"，先得有东西吃、活得下去，才有精力去"色"。但是"食"与"色"如果由年轻人挑，"色"恐怕更重要。因为"食"，随处都有；"色"可不一定。对一般动物就更如此了，只有到发情期，母的才放出费洛蒙讯号，也才愿意接受"性"。现在如果呀呀发情，啊啊能不把握吗？

但为什么呀呀不在水上"梳妆"？现在不是它们睡午觉、洗澡和梳妆的时候吗？总见雁群中午停在水上，先是一起把头藏在翅膀下睡觉，再纷纷扇翅理毛。今天为什么呀呀站在大石头上，啊啊却留在水面？会不会呀呀已经生蛋了，只是利用中午时分出来"放封"？

许多鸟在把肚子里的蛋全部生完之前，会先不孵，直到没蛋可生了，才寸步不移地坐在蛋上。目的是使幼雏能在同一时间"出世"，免得早生的已经破壳多日，鸟妈妈还得继续孵那"迟到"的蛋。想想！刚生的孩子已经离巢或喊饿，妈妈如果还非待在巢里，会有多焦虑？

所以我猜呀呀可能下了蛋，却不急于孵。

既然它们不急着吃，我用完午餐就没出去叫，径自陪太太到起居室看报。突然太太说：呀呀在外面耶！转头果然看见呀呀端端地坐在草地中央，两只翅膀还稍稍向外支开。我说："它要生蛋了，一肚子蛋，容易累，所以坐着休息。"

太太又说："但是我起先看到它把脖子藏在翅膀底下睡觉。"

我就说："因为风太大，又是午休的时候，所以把头藏起来。"

太太又问："可是啊啊呢？"

对！啊啊呢？我站在窗边四处望，不见啊啊。呀呀怎会独自跑来呢？再细看，才发觉坐在地上的不是呀呀，是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