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小心地关上了厨房门。他走近老太太,压低了声音,在锅里噼里啪啦爆动声的掩护下,向她解释说:“妈你别这样说——城里都这样,都是男人做饭!而且,王艳的身体不好,这几天在海南玩儿也确实累着了,她平时也蛮勤快的!”
老太太可不明白:既然是“玩”儿,又为什么会“累”?在乡下可只听过干活儿累,不知道在儿媳这里还会“玩儿累”——可儿子都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老太太毕竟是经历过几十年人生风雨的,见刚才儿子那担惊受怕的样子,加上他一心为媳妇儿开脱的说辞,知道他在家里是硬不起的,更别指望他为自己撑腰了!算了,还是忍下这口气吧——免得让儿子跟着受气,自己这张老脸,也没地方搁!
“真是的,千挑万选的,娶了个“地主婆”回来!”老太太在心里嘀咕。
哪知道老太太那句“我儿子哪里遭过这份罪哦”,却被客厅里的王艳听得一清二楚。她虽然躺在沙发上“休息”,却把耳朵竖得像守夜的狗,没放过一丁点对自己不利的声响。
老太太的不快是一分一分逐步累积的,王艳心里的怒火却是一下子就腾起了十分:你儿子还算遭罪?我嫁给你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儿子才算遭罪!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家底儿,也不看看你儿子有什么能耐——连个进修的事都办不成,还好意思嫌我?!
如果是平时,王艳一定要冲过去找老太太“理论”的,但玩了几天实在是太累了,她再没精力去和人“舌战”;另外老太太毕竟是长辈,她也不能做得太出格。但不“表示”一下,王艳又觉得太便宜了她,也灭不掉心里的熊熊怒火。于是,王艳从沙发上跳起来,冲进卧室,还把卧室门当成老太太,“砰”一声重重的摔上了。
这“砰”的一声巨响差点没把李奇的胆给吓裂,他的心里似是有人喊了一声:完了!!他什么都不顾了,赶紧冲出厨房,跑去卧室看王艳。老太太看着锅里的菜快烧焦了,一边拿起铲子在锅里铲动着,一边像受了惊的兔子,竖立着耳朵,忍着极速的心跳,听着儿子那边的动静。
李奇进入卧室,王艳已经躺在了床上,屋里照例黑着。经过了这么久,李奇已经明白屋子的黑灯瞎火正是王艳脸色的一种先兆!现在的李奇,又回到了小时侯,一看到屋里关着灯心里就害怕,双腿就哆嗦——就差没像以前一样尿裤子了!
李奇关上了卧室门,摸到了床边,先把手上的油擦了擦,这才上前扶了王艳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艳艳,怎么了?”
王艳还是那招——一言不发。要论其效果,当然是“无声胜有声”——因为“有声”的李奇已经向“无声”的王艳认错并开始解释了:“艳艳,妈那样说不是有意的。她是农村来的,老观念一时改不过来,我向她解释了,她就明白了。她一把年纪了,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你别怪她好吗?”
王艳还是不开腔,不知道是聋了没听见李奇的话,还是哑了再也说不出话。李奇只好小心地继续解释、道歉——乃至低声下气地求饶……
李奇正拿王艳没辙,老太太在外面敲门,问还需不需要弄什么菜?
李奇说:“不用了,把菜摆好就可以吃饭了!”
估量着老太太走后(其实没走),李奇又劝王艳起来吃饭:“艳艳,起来吃饭了,妈还在外面等着呢!从中午到现在你什么都没吃,这样饿着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