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把所费不赀的开罐器用螺丝拴牢了,就准备收取它的效益吧,只要你的臂膀还能施力开罐,只要你还能买到罐头,效益便会源源不绝。首先,如果负担得起,用罐头汤填满橱柜的一层架子:做全国广告的牌子名声固然很好,不过往往也有地方上的制罐厂,生产不知名但出奇美味(且便宜)的蘑菇浓汤、蛤蜊汤或番茄糊,全看你住的地区出产什么而定。
等到橱柜中已备齐你爱吃的食物和几样不是很熟悉的东西,就开始组合排列。(或者加东西!比方在黑豆汤中加几片熟透的酪梨,或者在稀薄的豌豆汤中,加些煎过的黄瓜片。)把这个那个倒进锅中,搅拌一下,加热,就这么端上桌:好比说,番茄汁和蛤蜊汁。
亦可在最后一刻,在蘑菇汤和番茄汤中,添加少许雪莉酒,或在汤面撒上一点肉桂或豆蔻粉。豌豆浓汤和番茄汤同新鲜的九层塔屑很配。鸡肉清汤和番茄汁混合在一起,味道不错,最后一刻再淋少许的柠檬汁,撒些乳酪屑,滋味更细腻。几乎所有清汤都适合加上一点鲜奶油或酸奶油,但得在最后一刻才加,搅一两下,让鲜奶油在汤盘中形成旋涡状。
再不然,不要等到最后一刻,一开始就变个花样,用一点牛油将一把葱花炒软,接着将番茄汁和牛高汤倒进锅里,热透,另用培根油将面包丁煎至金黄香脆,撒在汤上。面包丁不妨一次多做一点,需要时再放进烤箱回热,在面包丁下面垫一张纸,以便吸收多余的油分。
根据相当可靠的旅行报导,南美洲欧利诺科河的原住民,煮汤的时候会加一种特制的泥巴丸子,而且觉得真是可口。眼下我们这半球的敦亲睦邻政策,让我们除了轻轻说一声:iQue deliciosa!(真好吃呀!)其他的什么也不能讲。我们不必学南方的泥土美味,而可在生牛肉末里掺点调味香草屑,揉成肉丸子,外头滚一层面粉,以防肉丸散掉,然后扔进滚煮的牛肉番茄清汤中,煮五到十分钟后上桌。
或者买一罐上好的鱼肉丸子,如今已有国产货,而非瑞典货。把整罐的鱼丸连同汤汁,统统倒进热马铃薯汤中,撒上一大把欧芹屑,好让色泽看起来不会太过惨白。
不然,混合一枚鸡蛋、恰好一杯的面包屑以及两大匙左右的乳酪屑,加少许豆蔻添香,再撒盐和胡椒。任选一种你爱喝的清汤,在炉上烧滚了以后,将混合好的东西倒进汤里,拼命用力搅拌,盖上锅盖煮五分钟左右,再次搅拌,这么一来便煮成了速食的意大利蛋花汤,而且很好喝哦……大概吧。(一般厨子应该多试试稠化剂:将一个或更多蛋黄混合少许鲜奶油或高汤。不管煮什么汤,在上菜前,把稠化剂加进汤中,使汤变得更滑润、更浓稠,也更可口。)
也可把白饭、少许西米或一把最细的细面,加进手头有的任何一种稀薄的汤里。(要是你对这类面食浆糊的观感,尤其是西米,和我的一样,在你喝汤的当儿,几乎是轻而易举地便可佯装自个儿已重返瑞士某家二流寄宿公寓,看着三位年事已高的英国老小姐,一边仔细量度着她们的助消化饮料,一边设法不去倾听那对度蜜月的奥地利小两口,正在她们后面的那桌打情骂俏。当汤中那一粒粒软绵绵的淀粉球,唤起对往事的回忆时,连那股思古之幽情,都变得不那么让人愉快。)
沉沦至此,把这整件事一笔勾销,说不定比较好。心甘情愿把西米加进汤中,与其走到这个地步,说不定干脆打开大门让狼大摇大摆地进屋来,然后像那位南方姑娘一样,慨叹自己连烧开水也不会。〔除非……除非你因为疯狂大采购,或有位慷慨的大叔,而得以烹煮塔列朗清汤(Consomme Talleyrand):把四个未去皮的大松露削进一只有盖大汤皿中,注入满满一杯的不甜雪莉酒、一小撮红辣椒粉。盖上盖子,静置一小时,倒进三品脱加了两大匙西米沸煮过的上好热清汤,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