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你并没有来过。

真的没有。

我的泪大滴大滴地滑落下来，凉凉地滑过眼角，落到枕边，只片刻，那枕头便已经浸湿了大半。

绿伊进来的时候，她惊呼着跑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上的伤又疼了？我再帮你上药，姐姐。”

我有些清醒过来，回过神看向绿伊，她的脸瘦削得可怕，颊上的红晕已经没有了，那皮肤也没有了先前在醉香楼时的光滑，很是粗糙，那双眼睛像口枯井，里面沉沉的，像是盛着满满的忧郁。

我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我无声地哽咽着，看向绿伊，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大滴的泪水滚滚落了下来。

绿伊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抓起我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牵强地笑了起来，只是刚一笑，那眼底的泪水便控制不住的大滴大滴地滑落下来。

“伊儿，姐姐，对不住你。”我摸着绿伊瘦削的脸，颤抖出声。

如若不是我，绿伊又何需跟着我到这府里当一个如此卑贱的丫头？如若不是我，她又何必受此牵连，三餐不全，却要每日如此的操劳？

我恍然又见到以前那个爱笑的女子，她偎在我身上一声声地唤我“姑娘”，她喜欢吃那一粒粒的蜜饯，每逢吃到坏的或是酸掉的，便会僵着鼻子，伸出手用力地扇着风，一边扇一边嗔怪地叫着：“难吃死了，难吃死了。”

而现在，那个女子已经不见了，她越发的隐忍，日日陪着我，落泪，忧心。

绿伊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坚定出声，“姐姐，总有一日，我们会离开这里，这苦这累，不会一直跟着我们的，姐姐。”

绿伊的眼里，是满满的坚定，幽幽灼伤了我的眼睛。

“对了，伊儿，昨日我可有离开这房子？”我终究忍不住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声。

果然是梦吗？即使我让自己相信那是梦，但我心底还有一丝疑惑隐隐地藏着，那梦怎么会如此的真实？真实到我清楚地闻到空气中那淡淡的草药味道。

绿伊有些狐疑地看向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喃喃自语起来，“不烫啊，没有烧起来，怎么倒说起胡话了？”

我有些好气又好笑起来，嗔怪出声，“伊儿，你看姐姐现在像是在说胡话吗？像是不清醒的样子吗？”

绿伊沉吟了一会儿，老实说道：“不像。”

“那就是了，我现在很清楚，那你回答我，昨天夜里，我有没有离开过这房子？”

绿伊大笑起来，“姐姐你还说自己没说胡话呢，你这身子别说离开了，就是起身都难了，哪里会在半夜离开呢？没有，姐姐和伊儿，都是一夜好睡呢。”

我仔细看着绿伊，她的眸底很澄清，不像是在骗我，那就是真的没有离开了。

可是我心底那丝疑惑却越来越强烈了。

身上的伤渐渐好了起来，白天隐隐作痛的伤口让我清楚地知道，原来这宫妃的鞭子，比起忻红鞭更甚。

那忻红鞭虽是极厉害的家伙，但醉香楼里的护院却都是不懂武功的寻常之人，而宫妃的鞭子却是带着七分凌厉和三分功力挥向我，听说那鞭子这样抽打过的人，轻则伤筋动骨，如果重了，是可以直接取了性命的。

这样想来，我心里便更加的寒凉起来。

我先前对萧梓寒还存着一丝感恩和感激，可那日在那院里，他却眼睁睁地看着那可以令我至死的鞭子一下下重重地落在我的身上，我越发的困惑和不解起来。

他带我离开醉香楼，真的是为了救我吗？如果是，那为何在这府里，我的性命更加的卑微、低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