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去看。”
我就推门进去,每一根神经都被疲乏按捺住,说半个字都累,如今还要面临一场争端。我颓丧得想哭。
门里的景象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力。
曾小白同学坐在翻倒的方凳上,痴痴看着一堆烛光:“哎呀,小~蝴~蝶~”
谢端在旁边,手里拿着毛巾,一回头撞见我的瞠视,无奈地笑笑。
曾小白又突然哭起来:“讨厌,讨厌死了……我有什么办法嘛……”
谢端赶紧搂住她,柔声劝哄:“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
我哭笑不得:“这怎么回事?演戏呐?曾小白,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谢端对我摇摇手。我过去坐下来,好大的酒味儿。
“她怎么了?”
谢端犹豫地看了曾小白一眼,后者现在反而成了局外人,我们谈什么都不在她的注意力以内,她也不参与。
“她在街上看见国旗手和别的女孩子了。”谢端小声说。
“他们不是早就,分手了?
谢端轻轻叹口气。“算了,我来。”我把椅子搬近那个醉酒的姑娘:
“曾小白,不闹了成不成?”
她把脑袋埋在手肘间,呜呜咽咽的,像个可怜的小孩子。
“真伤心了?别这样,男的有什么了不起。”
说这话的时候我很虚弱,没有说服力。我今晚一直抑郁,就为了感情上那么一点不祥。我拿自己的没出息都无法可想,我给这个哭泣的姑娘哪一门的励志教育?
于是我换了语气:
“要不然,咱也去再找一个——你说吧,”我再凑近一点,说,“要什么样的,我打昏了给你拖过来。”
接着对谢端摆摆头:“端端,去,把我们寝室拖把拿来。”
如果没有记错,那是我第一次叫她端端。她怔了一怔,然后咬着唇,想笑又不好意思。
隔了一小会,曾小白从自己的臂弯里抬头,眼泪还在纵横流淌:“那我要小布。”
小布者,布拉德皮特是也。
也是个挺好哄的好女孩啊,声音还哽着呢。我说:
“没问题,连乔治克鲁尼一起打包,后者我自己留着。”
曾小白强打精神笑了一笑,然后重又埋下脑袋,声气微弱地凭吊。谢端紧紧挨着我坐,另一只手轻柔地拍抚她。
不知什么时候苏玛也进来,我们围着小桌,默默陪着曾小白,看彼此烛光里神色柔软,妥帖了然——无论之前有什么不愉快,在这个沮丧及伤心的夜晚,我们四个性格迥异的姑娘,这一刻,相互终于达到了一点谅解、从容和共融。
这晚上我做噩梦了,沈思博家里人让他相亲,对方是个有小雀斑的,又瘦又白的小女人。然后他们两家人一起吃饭,和睦欢快,沈思博竟然也非常配合,我叫他他都听不见。
我第二天醒过来寝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昨晚那一场昏暖的温情脉脉,被一地冬日清晨发白的阳光偷换。
而我的情绪还没从梦里爬出来,时时沉浸在想恸哭一场的冲动里,刷牙的时候看见自己如同被盐码过,白的发虚,眼睛是肿的,嘴唇是青的。非常的哥特。
我走出寝室楼,太阳晒得我有点昏沉。抬头看看对面,沈思博宿舍窗门紧闭,我对着那儿皱皱鼻子。
他可能还在睡觉,不晓得他已经在梦里,莫名其妙地辜负了我。
而且还那么具体,小雀斑,哼。
我顶着浮肿的脸和恶劣的情绪去了小剧场,骆婷站在主席台那儿,正跟人讲话。那个人今天又变了样子,墨色偏军装式的长外套,一张脸清秀白皙。
“庄凝,你过来。”骆婷对我招招手,“今天齐师兄跟你搭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