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博臂上搭着我的大衣走在我身边,随便我胡闹的样子,我咬掉手套去握他的手,含含糊糊地问:“冷不冷?”
他把手套从我嘴上拿开:“你呢?”
“我热。”
“疯丫头。”
谢端在一旁默不作声,我转头说:“对了端端,这个是卓和,见过的。”
她配合地对他笑笑,又把脑袋低下去了。卓和看看她,说:“哎,我知道,这个美女是小富婆。”
我们三个都不解,他接道:“时刻不忘低头捡钱包。”
我这么小心眼儿的人都觉得这句玩笑没什么,谢端却不高兴了,我发现的时候,是我们已经围坐在川味小火锅里,放眼望去一整个大厅人头攒动,冷焰火在窗外一个个炸开。我们点了一堆丸子,各式荤素,红汤一锅,浓香沸腾,卓和阖上菜单,问沈思博:“你看,酒怎么整?”
“一人一瓶,算个意思吧。”
卓和拍拍他,然后对服务小妹说:“一箱青岛。”
沈思博面对着我和谢端,那个笑样子又出来了:“你们说,等他倒了,跟老板商量一下,拿他抵账是不是还差点儿?你们谁带零钱了?”
我跟着对卓和说:“回头人家让你干吗就干吗,千万不要抵抗。急眼了就说你认识XXX。”
“谁?”沈思博问。
我俯身过去讲给他听,我们俩几乎头碰头地笑。
XXX是街正对面山城火锅的老板,院学生会跟那儿拉过赞助。
“我知道没好事。”卓和悠悠接道,“不跟你计较,我跟端端说——端端,庄凝我是指望不上了,咱们可是初次见面,待会儿要不表示表示?”
“我不会喝酒。”谢端答道,语调特别淡。
“要不,喝点儿?”我低声跟她商量,“一杯?半杯?”
她不讲话,我看出她情绪不高,于是圆场:“那算了吧,咱们喝酒,端端喝果汁。”
“端端跟你一个专业的吧?”酒上的快,卓和拧开一瓶,“那不会喝酒怎么行,以后怎么接案子?”
“什么话。”我装糊涂,“我们又不用胃打官司。”
“也不迟,从今天就得开始训练。”卓和没搭我的腔,斟满一杯顿谢端面前。
谢端语气变急了:“我真的不喝。”
她这么温柔隐忍的姑娘,用这种语调讲话,已经是在快要翻脸的边缘。
沈思博皱眉,用眼光示意我哄哄谢端,他都看得出来,卓和却没有眼色地还想劝:“要不这样,我帮你倒掉一半。”
谢端也不驳他,只执着地要把酒杯从面前推开,我伸手去接,她力没使好,一杯酒倾倒下来,全泼在我毛衣的袖口上。
我们四个一时都有点怔,卓和先反应过来:“服务员,纸巾!”
“没事。”我捏着袖子站起身,“端端,陪我去下洗手间。”
我们没去洗手间,去了大门口,人来人往,都看着我们。
我实在有点生气:“端端,你怎么搞的啊?不喝你也不用那样。”
“你是想把他介绍给我嘛?”她闷了一会,突然问。
“……”她这么敏锐而直接,我倒是没有想到,但想一想也没什么好否认,“是啊,卓和人不错的。”
“不错什么呀。”她悻悻的,“你看他在路上那样说我。”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怎么说她了。
“他说我光低头捡钱包。”
“嘿。”我当什么大不了的,“这就生气到现在?他以前还说过我脑袋被门夹了,你说回他就好了嘛。”
“不是。”她说,“不是,是……”
是怎么样呢,后来我明白了,她反感,是因为他无意道破她的心情,不为人知,甚至不为她自己知的不快乐,因为我快乐而起的不快乐,这让她怎么对我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