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和紧张地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他说是你们班的,卓和,我又不干坏事,我又不拿硫酸泼她,我就是好奇,她比我漂亮?还是优秀?还是,根本没这个人?沈思博他是不是有事瞒我?”
你看,我到那个时侯还保持着至死不渝的浪漫念头,就像某些偶像剧那样,男主角也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有的,的确有,他们在一起快半年了。”卓和慢慢地回答,“只有你不知道,你又何必知道?”
“……”很好,庄凝,你瞧卓和都快被你的愚蠢和不识趣折磨死了,他那么为难地,惆怅地看你,他是个局外人而已。
我颓然,心凉:“好吧,谢谢你。”
我看着看着风景,突然想起来:“对了曾叔叔,我朋友住在闵行,离律所远吗?”
“远,你们要是见面还不如约街上见。”
“不是,我得住她那儿去。”
“说什么呢?住我家。”
“哦不了,太麻烦……”
“麻烦什么。”曾叔叔不由分说,“我侄女到上海来让她住外边?笑话嘛。我儿子女儿都放假在家,过段时间我们另一个老同学的儿子,可能也会过来,我们老的聚不了,让你们小的聚一聚,多热闹。”
他这么说我再客气就虚伪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客气,因为这位叔叔还在继续:“讲到我们三个,我,你爸,还有你那个齐叔叔,当年在L大,那是……”
他啧嘴,自己的青春,那总是不可复制的,且妙处难与君说。
我低调地嗤了一声。
姓什么不好,姓齐。
我还记着那天晚上的事,并且非常介意。
在二○○二年夏天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齐享说,他是很伤自尊的。
比如说在论坛聊天室聊天,和傅辉一干人等聊得正投机,齐享上线,我噌就隐了,留傅辉在那儿纳闷地自言自语:“庄小妹?庄小妹?刚还在线,怎么■溜就不见了——哎齐你来了?”
比如说他给我打过电话,我一概不接。
我们后来谈论到这件事,他说,庄凝,你当时在电话里哭得打哆嗦,而且一听你说话就知道你醉了,我倒是不想费这个事,行吗?
他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在马路上,他凑过来,我们两个人,嘴里淡淡的烟草味混在一块儿。
你就胡说,我干吗打给你,我干吗不打给我妈?
他看看我,的确你不是打给我的。
沈思博的号码在已接来电第一个,齐享的在已拨第一个,我那个晚上,三伏天被酒意激得全身冰凉时,对着电话说的是,沈思博,我好冷。
我来上海一个多星期,才在盛名远扬的南京西路一间咖啡馆里,见到久违的骆婷同学。
这场面不用赘述,故事里寻常见,沙发阳光和老音乐。骆婷坐在我的对面,我们俩从重逢的喜悦中出来,彼此现在又回到各自的心事里,都懒洋洋的,她问:“怎么想到来这儿实习?”
“乐意呗,没来过呗。”
“那你住哪儿呢?”
“那个叔叔家。”
“住得下吗?”
“两层小楼呢。”
她嘀咕一句:“有钱人。”
“是啊。”
“你爸的老同学?”
“嗯,不过要是换了我爸住洋楼开奔驰,那事情大发了,等着别人查上门吧。”
“至于吗?”
“公务员就这样,基层吧特没劲,好容易年纪一大把混到高层了,搞不好又犯事儿。”
她笑笑:“对了,说到公务员,你知道齐师兄辞职了吗?”
“不知道。”
她没注意我的语气:“他还真是……唉,怎么说呢,挺敢的,多少人争都争不来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