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嫂子喊我程珏就好，呵呵。”

朱宝珠忍俊不禁，低声喊了句刘兄弟，刘程珏颇满意这个称呼，比起梁楚那个顺耳多了。

刘程珏这时候也许有正事找梁楚，朱宝珠不好意思多待，放下糕点便离开后院，前堂不时能听到两个大男人的说笑声。

“我昨夜梦到院里的枣子树结满红彤彤的枣子，我忍不住伸手摘下一颗，所以这次小岚肯定会给我生个儿子，哈哈哈哈。大哥你也要加把劲啊，小弟我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你落后太多。”

“先恭喜贤弟了，到时记得通知大哥去喝酒，小侄儿出生我这个大伯说什么也要送份厚礼。”

“行啊，以后你儿子出生只能做小弟了，哈哈哈。”

这些张扬的笑话一丝不漏传到前厅，朱宝珠和几个掌柜伙计们听得简直哭笑不得。预计两人还要聊很久，朱宝珠收拾东西打声招呼便去了朱宝斋。

她将结合梁楚的建议所想出的小计划跟几位掌柜商量一番，仔细到各方各面，一说便是整个下午。天幕不知不觉更换她都没有察觉，直到梁楚出现在铺子里，不怎么温柔地质问她：“天黑了怎么不回家？全家人都在等你吃饭。”

朱宝珠如梦方醒，赶紧和掌柜们收拾东西，速速跟脸色难看的梁楚回家去。

还好梁太爷一向对她宽厚，即便此时也不对她发脾气。朱宝珠嫁入梁家，从未体会到婆媳不和睦那种难处。这也算是另一种幸福了。

饭后，梁楚似乎有正事跟梁太爷商量，爷俩一吃完就关进了书房。朱宝珠独自回房继续琢磨下午的事，温柔的月光从窗外洒进屋子，桌上那一瓶琼花沐浴其中，显得越发美丽迷人。朱宝珠立刻推开门走进院子，如她所料，那一棵盛开的琼花像一盏圣洁的天灯，迷醉耀眼，让人不禁想起天宫中孤寂冷傲的嫦娥。因为美丽，因此高高在上；因为清高，所以孤独。即使那样，她照样让人着迷啊！

“嫂子也喜欢琼花？”

一袭月白色衣衫的梁玲出现在朱宝珠身后，如水般柔美的声音好似这月光。

朱宝珠回头看她，不得不说，月光下看谁都更美丽几分。

“嗯，太漂亮了，不喜欢都难。”

梁玲没有看她，出神似的遥望远处的那抹洁白，良久，深深吐气，悠悠道：“看到琼花，就想起那位嫂子，从面上看，她们有一样的美丽，一样的迷人。我嫉妒过她，却从没胆量去挑衅她。”

朱宝珠对那个人完全陌生，从来没有欲望主动去探听关于前人的事，她到底有多美，性子如何，和相公有多恩爱，这些东西她统统不去过问。不是她没有好奇心，而是她如今的身份不容许她刨根问底。完全不用怀疑，了解得越多，她作为后来人只会越痛苦。何必没事给自己找不安？眼下这样和相公抛弃过往，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彼此心里装着秘密又有何妨？很多感情一旦说出来只会令人更伤心。

“她最爱琼花，大哥为了她特意从远地移植两株过来，一棵在这里，一棵在梁记。”

早该料想得到，相公那样的男人，怎么会种这些花？没有人给他讨要，他可能都不知道琼花为何物。

“她死后两年，琼花一直没开。如今你嫁过来，没想到居然又开了。”

这般高洁的琼花，没有人真心去欣赏它，它一定会高傲地收起花苞，宁愿枯萎死去。

有些花，为人花开花落。

有些人，为花伤春悲秋。

朱宝珠不想做那样的花，更不想做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