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羽和一航如愿考上了南航。拿到录取通知的那一刻，她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却不是飞翔的喜悦，而是，莫可名状的失落。

颜树选了一所艺术院校读摄影，那个漫长的暑假，蓝羽没有再同他讲一句话。她和一航报到那天，颜树静静地站在站台上，蓝羽不朝他看一眼。

直到连站台都彻底消失在地平线，蓝羽的眼泪才开始滂沱起来。一航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却坚定地说：“我会好好照顾你。”

7

第一次正式登机，蓝羽久久地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仪容，仪式一样隆重。

姐妹们打趣：“蓝羽，做新娘子也没你这么紧张的！”蓝羽笑笑，她们怎么知道，这个时刻对她多么重要，只是镜子里的自己，眼里烟波浩淼，有着自己也看不透的淡蓝色的雾。

一航穿着飞行服出现在她身后，对着镜中的蓝羽行了个礼，像一只骄傲的鸟。蓝羽笑了，至少有个人陪她一起飞上蓝天。

起航的时候，蓝羽忽然很想落泪。她似乎看到童年那只风筝，那给她飞翔梦想的蓝色蝴蝶，好像在这一刻倏地飞走了。梦想就是梦想，一只纸鸢怎么有承载梦想的力量，真正带她飞翔的，是面前这个银白色的巨大的机器。

原来，即使飞上了天，也并不能伸手就摘一朵云彩。

……

8

妈妈已经成为了“蓝天爱家园”的园长，每次蓝羽回来，都要陪她整理以前的旧相册，回忆那些蒲公英般天涯散去的孩子。

“小羽，你还在生小树的气吗？”妈妈端详着蓝羽、颜树和一航行的合影，摇着头叹息，“小树一直不许我告诉你，可是我不愿意看到你们就此生了永远也修复不了的罅隙。”

“还记得那次洪水吗？当初是小树从马上就要坍塌的房子里救出了你，可是自己的腿却被房梁刮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发炎了，最后缝了9针……”

原来梦里那双在洪水里拉住她的手的人原来是颜树，蓝羽的脸都被泪水浸疼了。

“小树是懂事的孩子，怕你觉得歉疚，从来不许我把这些告诉你……他说他很想和你一起飞上蓝天，可是因为他腿上有伤，所以体检根本不会合格……”

9

摄影展规模不小。站在熙攘的人流里，蓝羽呆住了。这些照片竟然都以天空为主题。

颜树的影展名叫《梦想?蓝天》。

西藏水洗般澄明得不见一丝阴霾的蓝天；都市里被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切割到疼痛的蓝天；还有山石间生命一样锐利的一线蓝天……一幅放得最大的天海相接的照片下，有一行字——

大海问蓝天：为什么你也是蓝色的？蓝天说：因为你在我心里。

蓝羽的泪一点点蕴在眼里，原来他一直都记着他们的理想，只是他只有用另一种方式去实现……

仰头，闭上眼睛把泪水噙在眼里，她感觉自己飞到了一个从未达到过的高度，从身边掠过的天，瓦蓝瓦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