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我要离开这儿。
你要去哪里?
仅仅是离开这儿,离开。
知道你会离开的,当你告诉我你喜欢这个城市是因为它宽容。
在你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到,深深的,蕴藏着很多却什么都没有。空洞而迷茫。你望着窗外,我知道一场心痛已经开始。
我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窗外有干净的天空和干净的风。
青苔,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哪里都一样。
我想起妈妈,妈妈的世界。妈妈,天堂好吗?天堂和这世界一样吗?
我还是逃回了小镇。天井依然寂静。我从石墙上小小的门穿出去。那外面是市政府的办公楼。办公楼后面是一片矮矮的山。野棉花开了,一片一片的,难以分辨季节的花。或者不是花,淋漓尽致的,没有花蕊和花瓣,只是一些些细细的绒毛,奋力向外伸张。看不见枝叶,只有纯粹的花闪耀着白色的光芒。它们灼痛了我。我是不是属于这里的?
晚上,外婆做好多好吃的菜,还有特意为我买的兔丁和兔头,
还有一大碗鳖汤。外婆说,在外面受苦了吧?气色这么差。回来多住几天。来,先把汤喝了。
我让眼泪滚落在热气腾腾的汤里。
我在小镇的街头巷尾来回地走。有些人我认识,有些人我不认识。有些人认识我,有些人不认识我。我看到中学的校门,像一个旧的梦。我看到窄窄的书店,像一个旧的梦。我看到小巷的石板路,像个旧的梦。我看到水泥路旁的芙蓉树,芙蓉树上的叶子,叶子上的灰尘,它们都像一个旧的梦。
打开邮箱,有竹子的邮件,尹的邮件,木的邮件。
竹子说,我想离开这世界,但不知去哪里。
尹说,我又要离开这儿了。但不知下一站在哪里。不同的城市,一样的高楼,一样的水泥路。一样的喧哗,一样的痛楚,一样的无所适从,一样的茫然无助。哪里都不是归宿,哪里都像来时路。哪里都不是归宿。
木说,青苔你好吗?我对你无能为力,对自己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