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跟着他走，认出了人群中的弗朗索瓦兹.法比安。我的同伴在和一位栗色头发、穿着一件圣洛朗西装的女人交谈。她戴着一条坠了一颗钻石的项链。萨冈过去挽她的手臂。“苏松，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年轻女记者，她主编……”她剩下的话被吃掉了，杂志的名字隐没在人群的嘈杂声中。“阿尼科，这是我姐姐苏珊娜.夸雷。”她把我们拖到一起，好像我们有好多好多话要谈似的。“这么说，您主编那本弗朗索瓦兹很爱看的杂志！”苏珊娜.夸雷开口说道。她的话说得讨喜，让我联想到她的出身。苏珊娜跟我谈起她妹妹最新的一本书，她刚开始读；我跟她谈论我们马上要出版的短篇小说。“我丈夫是企业家，一切都很无聊，我很羡慕弗朗索瓦兹生活在和您一样的圈子里。”她感叹道。她有点儿倾慕的神情让我和自己主编的杂志和解了，对它，我有时候深恶痛绝，有时候又充满类似做母亲的骄傲。在我看来，苏松是弗朗索瓦兹很重要的一部分，最亲近、最隐秘、童年、渊源、根基，远离文学圈子和沙龙聚会。我凝视着她剪得四四方方的栗色头发，苗条的身材，黑色天鹅绒裙子，我把她和萨冈不可捉摸的金发做比较。姐姐的优雅冲淡了妹妹的别致，反之亦然。

“我要去拿一杯酒。”我对我的情人说。

我们的关系会继续下去，因为他当时的那个表情。它让我想起他的温柔、他的可靠。在楼梯上，一对对宾客在闲聊，背靠着墙，手里端着一杯酒。这情景让我联想到林德涅的那些油画：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姿势，有一种很现代的僵硬，最终有了夸张的戏剧效果。从一架普利耶琴上映照出来的画面中，我看见佩姬站在临街的一隅。穿着一条裤脚大得像裙子的裤子和一件紧腰宽下摆的衣衫，领子扣的方式两边并不对称，这个女人有着十九世纪装饰艺术浮雕作品的那种明晰。把她放在康纳德公司的一艘豪华游轮上，她肯定是坐在船长右边的那个女人。一只手搭在胯上，另一只手优雅地端着一杯酒，她一边听对方说话，一边用她特有的认真道出对方的名字。

“你明白吗，雅克？”

在银行家一整套行头和艺术家的怪诞中间犹豫不决，最后这一位穿着一件人字斜纹西服，洋溢着幸运儿的温和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