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索瓦兹知道，而我是日后才明白的：甚至在友谊中，尤其是在友谊中，观点一致是一份不容忽视的馈赠。我们越来越自由自在地交谈。妇女解放运动让她厌烦。“男人们都会犯错，但都只是一时之错。”她肯定地说。她站在玻璃窗前，凝视着一盏聚光灯照亮的雕塑那抹嘲讽的神情。“我已经大有进展。”一天晚上，谈起她计划创办一份杂志时她这样说道。我们有朝一日会成为一份她准备命名为《又名》的杂志的主编。

“有了《又名》，我们可以跟全世界要稿子，所有稿子都不署名。让读者去猜是谁写了什么。评论界会发现他们的工作突然变复杂了！先入为主的判断彻底结束了！毁誉！还有程式化的吹捧！会很好玩儿！”她一边说一边朝我转过身，牛仔帽好笑地歪在一边。

“读者不会热衷这一方式的。人们喜欢署名所确立的这种标识。”

她知道和许多作家交往给我带来过多少机遇，在这一点上，《又名》让我感兴趣，尽管我很怀疑它能否赢利。《又名》，或者说《又名》的构想透露了她的内心，深深地为人们对她的书所抱的一贯的接受态度而感到痛苦。弗朗索瓦兹在哪儿写作呢？我以为是在某个任何人都不被接纳的地方，而作为完美的秘书，伊莎贝尔保守着这个秘密。

“你认为第一期发雅克.洛朗如何？”慵懒让她的话越发含糊不清。

“敲定。”

《又名》的想法就像她本人：充满颠覆，偶尔严肃，但她的作者还需要一些建议，因为如果说报纸杂志让她着迷，弗朗索瓦兹对它们的运作一无所知。

我们朝客房走去。一张床摆在一座城墙高耸入钴蓝色天空的南方城市之上，或许是洛特的。弗朗索瓦兹兜了一圈儿。她打开浴室，看了看挂衣服的壁橱。几个书架上摆着“七星书库”的书。我拿起一本雷斯枢机主教的《回忆录》，我给她读了第一句：“夫人，尽管我不喜欢跟您讲述自己因许多不同奇遇而动荡飘摇的一生，但是，既然您要求我这么做，我便听从您的差遣，不惜累及自己的名声。”

“你是在自己家。”她一边回答一边拉开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