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是说贝尔纳。”一个玩儿家边问边打哈欠。

“很快。”弗朗索瓦兹说。

在一盏灯的光晕下，一个输牌的人哈哈大笑。当那些理智的人睡着了的时候，紧张的气氛一直攀升到天花板。威士忌倒在水晶杯里的声响打破了寂静。俏皮话流淌出来就像奥斯卡给大家无限量供应的巴黎水。突然，佩姬刻板的脸像特写镜头一样冒出来，要不就是雅克.德拉埃的脸。沙佐朝弗朗索瓦兹俯过身去，示意她出张好牌。在玩家面前，女小说家成了我不认识的另一个人。好像在这些她也喜爱的跟我不一样的人面前，她不再是那位十月某个傍晚我登门造访过的女作家。“不需要别的，我的青春就是幸福的。”某个周日我写下这句话，它成了日后一部小说的开头。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谈你的工作呢？”我问。

我们刚拟好给订户的信，《又名》渐具雏形。凌晨一点，我们在地下室吃了点儿事先备好的现成饭菜。配膳室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和一台冰箱，弗朗索瓦兹透过气窗望着阿莱西亚街。她回来坐下，吃了一块儿面包。

“除了你，没什么人对它感兴趣。”

把她跟她的那群朋友放在一起观察她，我暗中思忖，她或许更愿意人们把她当做她，也就是说当她是一名作家--某个躲在一个没有任何人走进去的房间苦思冥想，为了让句子起伏有致的人。和那个扮演赌博玩儿家的萨冈比起来，我更喜欢这个坚持不懈写作的萨冈。我觉得写作对她而言是那么重要，如果放弃写作她肯定宁可死去，这一点人们应该多去想想。

我们又上了楼。在我和德尼的房间之间，有一张桌子似乎专门用来摆放了电子琴。弗朗索瓦兹弹了起来。和谐的乐声时而轻柔、时而有力，萦绕着忧伤的主题。在这忧郁而缱绻的复歌中，有某些人们愿意永远去经历的东西，仿佛薄荷的味道。她抬起头，对我微微一笑。好像她已经猜到有一天她为我弹奏的音乐会潜入我偷偷写下来的那些稿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