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让她的头发在我们中间飞扬。我一边把玩着打火机，一边暗地里思忖为什么我们和她的会计和秘书一起旅行。汽车在转弯时并未减速，顺着地势疾驰而过。我们听着勃拉姆斯或莫扎特，听到一支让她感动的曲子时，弗朗索瓦兹会把音量调高。她静静地吸着烟，娴熟而谨慎地驾驶着汽车。和她在一起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在车灯的微光中，我看着她的侧影、眼睫毛、下巴、脖子和手，美丽而纤细，还有弗朗索瓦兹放在变速杆上的手。“我跟费尔南德太太说过了，让她准备好红色的房间，那是最宽敞的一间，在顶楼，我就住在走廊尽头那间，我们可以闲谈。”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我把车窗摇上。

“那天的短篇小说，你写完了吗？”

“写完了，书也是。”

凌晨一点，辛苦的工作周结束。过了鲁昂后，我们在一个服务站小憩。我们既不渴也不饿，更不需要加油。她走了出去，甩上车门。“抱歉，”她说，在昏暗中冲我弯下腰，“不会很久的。”我目送她离开，看她从土堤上走远。在一面橱窗后面，一个靠在一堆轮胎上的男人远远地看着她，似乎认出了她。她一边在包里摸索，一边朝位于主楼右边的洗手间走去。当她从一盏路灯下走过的时候，我看到她像士兵一样的侧影：夜蓝色的牛仔衣，高领套头衫，踩在干泥巴上的靴子。我一个人和勃拉姆斯的音乐待在一起，凝望着金星，我摇下车窗，一阵微风拂起我的头发。趁弗朗索瓦兹不在，我补了补妆。我的孩子应该睡着很久了，当我不跟他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他会不会忘了我？或者有时他也会想念妈妈？明年，他就要上“大”学堂了。丹尼尔打算离开法国回瑞士开始新的生活。我担心他父亲的远离会给大卫造成影响。

我关上粉盒，转过身。在后排座椅上，二十几本书乱七八糟地堆放在那里，弗朗索瓦兹肯定之前去过一趟香榭丽舍的书店。以前谁会对我这么好呢？没有人。除了玛丽，但是谁会在午夜带着祖母出发去诺曼底，坐在一辆奔驰双座小轿车里？甚至包括我的情人，尽管他有求必应、任劳任怨，这个高个子情人，那么关注我的幸福，给我那么多的快乐，可都不及弗朗索瓦兹的脚踝。男人们尽管悉心尽力，哪怕善良、充满爱和梦幻，但他们因为天性使然还是粗鲁的。我的情人会事先想到预订红房间，想到要给费尔南德太太打电话让她把床铺好，并在矮橱上摆一束花？他会请外人一起来，就为了让我们第一个周末不会有也许会出现的后顾之忧？弗朗索瓦兹知道我们多么害怕第一次单独在距离自己熟悉的地方千里之外的外地相处。在这种情况下，有其他人在就是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