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茜倪茜,她在心里叹气,刚才该问问张施洋的,他那么了解舒意沉,一定能给她些许意见。
可他会怎么说呢?
是了,以张施洋的个性,一定会说:如果一样东西需要这么费力甚至是绑缚,还不如随他去吧。
10 如果无法了断也无法前行,那就停下来休息
舒意沉回来好几天也没和轻扬好好照个面,冷战数日之后,轻扬终于忍耐不住,将所有事一一交代给副主编,她径直去舒意沉办公室告假。
“你要去巴黎一年?”舒意沉眼睛瞪大,翻阅文件的手一震停下动作。
“是。”这个想法已经在轻扬脑中辗转多日,现在异常坚定。
舒意沉凝视着她,半晌沉默。
轻扬开口:“我辞职。”
舒意沉只是牢牢的看着她,眼神中充满困惑和哀伤,“周轻扬,这是分手?”
轻扬鼻子嗖的一酸:“不,不是。”她忍住上涌的眼泪,“我舍不得你。”
舒意沉松一口气,上前抱住她:“我也是。”
舒意沉试图解释他和倪茜之间风清月朗,可轻扬混不在意:“意沉,我不是小心眼耍脾气,只是真心想过一段属于自己的日子。”
“这一段日子必须没有我?”
“不是,只是我想暂停一些目前的生活状态。”
“是什么让你厌倦?工作还是我?”
轻扬想了想,涅涅出声:“或许都有。”
舒意沉叹口气,无力的倚着办公桌,语气歉疚:“对不起,轻扬。我没有照顾好你。”
“不,我们都是成年人,而且都不再年轻,本来就该对自己负责。”
舒意沉看着她不施粉黛的清秀眉眼,难以想象这些话出自向来天真的她之口。从来懦弱的周轻扬可以告假一年,离开他漂洋过海,他不禁有点慌乱,之前笃定的或许未必就是稳固的。
他握住她的手:“我会去看你,一次一次。希望哪次能将你带回来。”
轻扬微笑:“我会在巴黎迎接你,一次一次。希望哪天可以和你并肩在凯旋门下过,却不问凯旋事。”
“周轻扬,别被人拐走。”
“是,舒意沉,我也没答应放你走,所以千万别搭理莺莺燕燕。”
说到最后,两人竟笑起来,对视片刻笑声渐悄。
“我汇款到你户头,你千万别学少年留学生四处打工消磨时日。”
“不用,我旅费充足。”
“不要拒绝我。”舒意沉坚持:“我不愿和你分彼此。”
即使承诺日久更深后难以兑现,但至少此刻真心值得记取。
轻扬以少见的雷厉风行匆匆告别众人,半个月后就已经申请完毕短期留学。
苏眉和梁均都大吃一惊:“周轻扬,你居然放得下舒意沉一走了之?”
轻扬笑:“呸呸呸,什么乌鸦嘴,我只是出去一年,回来之后再收复故土不迟。”
“你不怕危机四伏?”
“守在这里,又不会多安生,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她们瞠目,这一点都不像是性情纠结的周轻扬,她活脱脱像是被谁洗了脑,或者下了蛊。
轻扬不耐烦她们毫无理智的严刑逼供,轰她们走:“我还要理东西呢,那天千万别来机场送我,婆婆妈妈多丢人,等着收我的明信片就是了。”
两人面面相觑,欲语又迟,只得默默起身心里惴惴不安。
轻扬送他们出门时,轻轻对梁均说:“你结婚我一定回来,快点定下来,我去皇后街为你订婚纱。”
梁均感动得唏嘘。
舒意沉原本是打算将轻扬托付给张施洋的,但轻扬坚持不肯,暂别旧生活又何必牵牵连连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她是去找度一段长假的,又不是被人来去做黒劳工,一步三回头外带泪眼婆娑?
“记住,不准在巴黎恋爱。”舒意沉在机场拥别她。
“哈,那多浪费?”
舒意沉冷哼一声:“你试试,看看是浪费可惜,还是殒命巴黎可惜。”
轻扬皱眉:“啧啧,你这个没情调的暴戾者。”
“想情调就尽早回来。我这里,要有多浪漫就有多浪漫。”
轻扬笑:“Au revoir.”
飞机穿过厚重绵密的云层,清澈无比的蓝色天空展现在眼前的时候,轻扬还是偷偷抹了眼泪,她望着已经依稀不可辨的公路,幻想着舒意沉奔驰在机场高速上的样子,她告诫自己不要后悔这难得的勇敢。
她将舒意沉塞在她包包夹层里的纸条拿出来看了又看,这是张施洋的联系方式,舒意沉终究还是不放心。
其实轻扬临行前去探访过他一次,还是在黄舒璎的画室。他们两人都不在,说是远足去了。轻扬在静谧安逸的画室里溜达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寻而不遇,那就算了吧。反正只有有缘,日后必会相见。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劳顿不堪,轻扬很快就盹着了,在梦里她问自己,如果不是亲见那一幕,她会有勇气跋山涉水去到远离舒意沉的地方么?
即使在梦里,依旧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