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1935年出生,字敖之,作家、中国近代史学者、时事批评家,曾任台湾“立法委员”(又称民意代表)。李敖博闻强识,嬉笑怒骂,自誉为百年来中国人写白话文之翘楚。代表作有《传统下的独白》《胡适评传》《闽变研究与文星讼案》《上下古今谈》《李敖文存》《李敖的情话》《蒋介石研究文集》《李敖回忆录》和《李敖快意恩仇录》等。他抨击的形形色色的人超过3000人,在古今中外“骂史”上无人能望其项背。
他,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遥远,熟悉是因为我真的跟他有过交集;遥远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太高了,咱够不上。这个人是谁?大师李敖。当年我为了模仿他,亲自去拜访他。因为他经常告人,看哪个不顺眼,或者谁跟他有过节,就告上法庭。我当时请他吃饭,当面请教大师:“李老师,我可以模仿你吗?”“可以,祖宗八代你都可以挖出来骂,不能光是我骂人,不让人骂。”“真的模仿你没事吧,你不会告我吧?”“不会,我现在年纪大了,脾气改好了, 手上只有九个被告。”
天哪!我还不想凑那第十个。1999年我出了一本书叫做《老邓变脸》,请大师李敖帮我写个序,他写了个顺口溜给我,登在这本书上:
老邓变脸,你追我赶
反中有正,正中有反
老邓变脸,以眼还眼
显中有暗,暗中有显
老邓变脸,砸店踢馆
远中有近,近中有远
老邓变脸,以石击卵
软中有硬,硬中有软
写给志鸿老弟
1999年,李敖把序言发电传给我。到了2006年,我跟李大师讲,大师,你得把原稿给我啊,我好留作纪念。后来李敖真的把手稿给了我,他重新写了一遍。
李敖曾经放话说:白话文写得最好的前三名,李敖!李敖!李敖!哈哈,我也来一句:模仿秀最好的前三名,老邓!老邓!老邓!老邓的《台湾故事会》赶紧看,不看告你!
李敖是我最敬佩的一位大师,当年他被查禁的书有96本之多,拼着老命,一生为大家争 取言论自由。现在台湾人能够高谈阔论,有他的一份功劳。当时他被台湾当局封锁,全台报 纸不准提“李敖”这两个字长达14年之久。他因为公布受台湾当局迫害的那些人的名单,被判刑10年。他无比自信,乐于做一个非常快乐的监督战士。今天老邓就给您讲一讲您不知道的李敖,另一个面相的李敖。
李敖祖籍山东潍县,1935年4月25日生于哈尔滨。据说这一年出生的人都是有才华、能发光发热的名人,这些名流有美国摇滚乐的猫王、大导演伍迪·艾伦,还有“上帝亲吻过的声音”帕瓦罗蒂等。
李敖出生的时候是在“九一八事变”后,中国东北已经在日本鬼子的控制下。所以照历史的说法,李敖自己嘲讽自己,说我一出生就是“遗民”亡国奴。1937年,李敖两岁,他们家长辈不愿意做亡国奴,举家迁到北京,爷爷、奶奶、姥姥、叔叔、阿姨,老老少少19口,全到了北京。李敖的父亲李鼎彝负担很重,生活很困难。到了北京没多久,又遇上“七七事变”。爸爸为大家庭所累,没有办法往南迁,只好派五叔做代表到南方去,留个活口。李爸爸虽然不能南下抗日,但他参与的地下抗日活动一直没有停止。“九一八事变”后,马占山将军领导的东北义勇军是中国第一个用行动抗日的军事团体,李爸爸就是马占山的秘密盟员,这个身份一直保持到抗战胜利为止。
正是因为李氏家族在这一段流离颠沛、动荡不安岁月里的经历,使李敖骨子里很早就埋下对国民党统治当局的强烈不满。这也是李敖见不得国民党说一套做一套的做派,一直跟国民党正面对着干的原因。
1961年,李敖初出茅庐,在台湾《文星》杂志发表了一篇《给谈中西文化的人看看病》,掀起了一场笔战,很多大学教授、知名学者在杂志报纸上跟他辩论,从此李敖成为文化界的知名人物。20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台湾戒严时期,李敖跟当时的党外人士合作,批评时政,挑战当时所谓的限制言论政策,而且还把“党外”文章集合成书,但每次李敖一出书就被列为禁书。
李敖博闻强识,收集资料非常有天分,被人喻以“奇才大师”。他的书房在台北东丰街,整个房子里都是书,从地板一直摞到天花板,要想通过只能从书跟书之间侧身走。李敖有个节目叫《李敖会客室》,去的嘉宾都要在书房的一个角落接受访问。我那天去上他的节目,访问还没开始之前,他跟助理说,你到第几堆第几摞哪个角落拿个资料,我需要。助理就去找,真把他要的资料找来了。当时我就问:“李老师,整屋子的资料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吗?什么资料在哪儿,你不用电脑建档?”“不用,我不用电脑,我比电脑还电脑。”当时我就佩服得不得了。更有趣的是,他说:“你看到没有,我的小助理,这小妹妹多漂亮,长得多清秀,丑的不能当我的助理。”李敖这一生就是如此锋芒毕露。
李敖让人对他又爱又恨。比如模仿李敖,就得穿他的红夹克,这算休闲西装。有一次我在台北敦化南路碰到李老师,就问他,我在电视上模仿他模仿得怎样。李敖说很好,只有一个地方不好,夹克太烂了,一看就是低档货。我说:“大师,对不起,对不起,你是什么牌子的红夹克,我赶紧去买。”李大师说:“买不到,只有三件,一件两万台币,全让我买了。”
有一次李敖接受专访,主持人问他:“大师,大家都知道您接受一国两制,也愿意当两岸谈判的代表,您到哪儿都穿着红夹克,这红衣服、红领带,是不是您所谓的统一包装?”这位主持人意有所指,因为红色象征红色中国。李敖回答:“之前有个电视节目找我去当嘉宾,我就去买夹克,可新潮派的夹克不合适,这个红夹克看起来比较传统一点,我就把它买回来,经常穿,后来成了我的标志。至于红领带也没别的意思,因为领带上的图案是一只一只的鲨鱼,鲨鱼绝对不会随便咬人,如果你在水里不小心流了血,它闻到血腥味,就会来咬你。我李敖也是一样,我不随便使劲,不随便乱用精力,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那个主人好像没理解李敖的意思,又接着说:“很多人说,在台湾李敖是红色的。”李敖毫不掩饰地说:“我是红色的,我思想一向就比较‘左倾’。”姑且不论大师李敖在专访里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我非常佩服李敖在那个年代勇于表达自己。他擅长用文章不断揭露台湾当局践踏老百姓的事实,这种行为也造成他大半辈子官司缠身,甚至锒铛入狱。后来他喜欢告人,表示他要先发制人,所以经常听到他在电视上说,小心我告你。
有人说他狂妄自大,有人说他果敢自信。他怎么形容他自己?他说,“我生平侠骨柔情,敢说敢做。多少年来,虽千万人吾往矣”,有气魄,独行其是,不在乎小人们在他背后论他的是非长短。他说,“我是顽童,是战士,是英雄,是善霸,是文化的基督山,是社会的罗宾汉,我是痛恨国民党威权和伪君子的第一真人。中国有史以来没有人能像我这样,集正义、力量、勇气、真诚、血性、智慧、博学和活泼于一身的人。”“有我李敖,是中国人的光荣。”
我们除了钦佩他的言词犀利、作风强悍之外,多少年来,他的感情生活也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对象。大师毕竟也吃五谷杂粮,也有七情六欲,李敖当然有风花雪月的一面。1948年13岁,他有了神秘的初恋,小女生叫张敏英。虽然算不上男欢女爱,两小无猜,但这是真正的少年李敖烦恼的开始。转眼到了1953年,已经在台北念高三的李敖有了真正上的初恋,据说差点让他命赴黄泉。有一天,李敖在放学路上碰到一个女生,两人聊得很投缘。李敖开始给她写情书,情书上简称她“罗”。热情如火的情书感动了小女生罗。可让李敖始料不及的是,他们的恋爱遭到了罗的父母的极力反对。
1955年李敖20岁,爸爸过世了,李敖从《庄子·大宗师》篇中体悟到对生死的看法,于是特立独行,改革丧礼,觉得人死了不用难过,敲锣打鼓没关系,不必一定要非常哀泣的场面。他怎么也不肯披麻戴孝,这在当时是大逆不道的事。这一年李敖入台湾大学历史学系就读。李敖在大学期间跟女生同居,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罗,名字叫“君若”,罗君若,真像琼瑶小说女主角的名字。罗的爸爸妈妈是基督徒,李敖的特立独行在乡里出了名,特别是他坚决不肯照习俗给去世的父亲披麻戴孝,父亲出殡他也不参加,这让罗的父母反感至极。 当时李敖很穷,又坚决不肯信基督,他哪里会信基督,他信他自己。李敖亲自去说服罗的爸爸妈妈,没想到惨遭滑铁卢。君若妈妈给李敖撂下狠话:“你将来阔到做了领导,我们也不上你门,你将来穷得讨了饭,到了我们家门口,请你多走一步。”李敖肝肠寸断,借酒浇愁,半夜酒醒一阵锥心之痛,便拿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药罐子灌下去,幸好被下铺同学发现,连夜送进医院抢救,李敖才活过来,罗却从此离开了他。
李敖和罗君若的初恋,比起现在台湾所谓八点档连续剧,可真是精彩多了。多年以后李敖在回忆录中这么写道:“我生平交了好多女朋友,但论眼神,论才气,论聪敏,秀外惠中,无人能出其右。”令人不胜欷歔,想不到大师李敖也有这么苦涩的初恋。
1960年,李敖25岁,在部队官拜少尉排长,他的足迹遍及台湾南部,那几年算是李敖比较平静安分的年代。但李敖毕竟是李敖,就在他快要完成兵役、进入社会当个有为青年的时候,又干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1961年,他在澎湖快要退伍的时候,做了一件轰动武林的事——拍裸照。一个军人,还是个军官,在营区里一丝不挂,在那个时代,这还了得,真是平地一声雷。还好当年没电脑,要有电脑,照李敖那个性早发到网上去了。李敖还非常得意,人不轻狂枉少年。老邓我也有一张裸照,有回跟他见了面,我就把那张裸照给他看:“老师,你看我这张怎么样?”他一看说:“你这不行,不敢正面对人。”他把他那张裸照拿出来:“你看我这个,这才叫真正的裸照。”我一看,还真被比下去了。李敖得意地说:“女人裸照最漂亮的是玛莉莲·梦露,男人裸照最棒的是李敖。”李敖就是这个调调。
李敖写了首情歌,是台湾当年很红的流行歌,他写的歌词:
不看你的眼,不看你的眉
看了心里都是你
忘了我是谁
看的时候心里跳
看过以后眼泪垂
不看你的眼,不看你的眉
不看你也爱上你
忘了我是谁
李敖也有忘我的时候,1961年2月5日,26岁的李敖终于在澎湖退伍,同年8月他考入台湾大学历史系研究所。二年级的时候他又跟女生同居,那女生叫王尚勤。他们俩是962年2月在公车上偶然相识,然后陷入热恋。毕业以后两个人为了是不是要到美国去留学,发生很大的争执,一个想当“海龟”, 一个坚持当土鳖,意见不合。1964年9月王尚勤毅然决然飞到美国留学,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在西雅图生下一个女儿。以文字为生的李敖,给自己这个女儿取名叫李文,文章的文。1966年春天,王尚勤带着快3岁的小女儿飞回台北。回到李敖的家,发现桌上有情书,别的女生写给李敖的情书,第二天下午,她什么都没跟李敖说,自己带着女儿回了美国。一直到现在,这个做女儿的李文,还是不谅解父亲当年的行为,她常年都不和李敖主动接触。
李敖就像一块大吸铁石一样,女性随时都会被他吸引。没多久另外一个漂亮女孩走进李敖的生活。这位漂亮女孩叫小蕾,他们是危难见真情。李敖在回忆录中这么写:我认识小蕾在1967年9月26日,那时候她才19岁,刚从高雄女中毕业,看到她,我立刻喜欢上她。当时李敖因为触犯了当局被软禁,两人正式交往后,李敖曾经劝小蕾离开他,但小蕾选择留下。1971年李敖入狱,小蕾独自一个人在台北李敖的家里待着。也有星探发现小蕾,邀她去演琼瑶电影,小蕾没同意,她不愿意离开李敖。10个月以后,小蕾给李敖写了封信,请他原谅,她不能再等他了。李敖不怪她,没理由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受罚。但是对爱情似乎已经铁石心肠的李敖,这次拿着信潸然泪下。5年之后李敖出狱,这时候小蕾早已为人妻母了。
1976年冬天,李敖刚出狱不久,应邀到老朋友的寓所参加一个宴会,认识了同样是台湾大学毕业的女生刘会云,1978年春天两人开始一起生活。1979年春节,由刘会云穿针引线,李敖认识了远景书局的老板沈登恩,沈老板请李敖大师出书,这就是《独白下的传统》。李敖的复出震动台湾文坛。当时有个电影明星胡因梦,看完书也写了一篇感言登在报上,李敖没想到大明星胡因梦文笔不凡。不久刘会云发现李敖变了,常常回避她的眼神,还发现了 双方的情书。刘会云很生气,质问李敖,你怎么可以背着我交女朋友?李敖就对刘会云说,作为我的女朋友,你是100分,可是现在来了个1000分的,你让我怎么办?刘会云也是个侠女,当即让给胡因梦,自己主动退出。1980年,她独自到美国康奈尔大学求学,分手的时候李敖给了她生活费、学费210万台币。当时在台北一栋房子大概30万台币,看起来李大师很大方,可说句不好听的,李大师也有于心不安的时候。他这样一再劈腿,爱他的女人没有一个受得了。
1980年5月6日,经过了半年的恋爱,李敖和胡因梦终于决定结婚,就在李敖的家里简单举行了一个婚礼,这时候李敖已经45岁了。有人问李敖,追求胡因梦的人这么多,也不乏有钱有势的,何以就让你李敖追上了?李敖用北京土话回答,帽子歪着戴,老婆娶得快。他开玩笑说自己是个坏蛋,坏得出色。但这婚姻也只维持了3个月,胡因梦就跟李敖传出感情破裂,分居了。我曾经问他,胡因梦既然在你嘴里是1000分,你怎么舍得跟她离婚?李敖说,胡因梦人漂亮,但脑子不清楚,轻信我台中一中不要脸的同学,那个密宗黑派的大师,叫什么来着,妖道林云。胡因梦有天回来跟我讲,她说林云说的,我跟你要白头偕老的话,床的四个角得放四个铜钱。李敖说,你要敢放,我就敢跟你离婚。胡因梦真的放了,李敖就真的跟她离了。不到三天,他又找到新的女朋友。1980年8月28日,李敖向新闻界发布离婚决定,俩人最终签下了离婚协议书,结束了短暂的婚姻。胡大美 人 才 貌 兼 备 , 是 辅 仁大学德文系学生,在台湾电影明星中有气质又有高学历的太少了,像胡因梦这样能够写文章又有才情的美女,自然受人追捧。虽然演艺圈一大堆王老五,但大家都觉得她高不可攀,没人敢追求他。1980年他们就离婚了,可到了现在,两人经常在文坛上过招。李敖曾经说,胡因梦是美女,可她自以为是才女,陈文茜明明是个才女,却偏偏自以为是个美女。这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李敖自己说,他把他的最爱给了王小屯,因为王小屯是他现在的老婆,是他爱情真正的归宿。1983年李敖结识了小自己30岁的文化大学植物系女生王小屯。那是3月的一个下午,他在台北仁爱路上等公车,看到一个女生正在看他在土城监狱时写的《李敖千秋评论》,再看那女孩,身高几乎跟小蕾差不多,修长丰满,看书的神态跟小蕾一模一样,于是情不自禁走近了她。1992年3月8日,李敖和王小屯经过八年爱情长跑,终于走进结婚殿堂。1992年8月,李敖得了一个儿子,取名李戡,1994年11月又得了一个女儿,取名李煁。王小屯婚后非常低调,也没出去工作,是李敖在写作上非常得力的助手。
2005年,离开大陆56年以后,李敖终于回到他在北京的老家。离开的时候他只不过是个孩子,回来已经是历经沧桑的老者。李敖百感交集,当然也兴奋异常。他应邀在北大、清华,还有上海复旦大学做演讲,台下万头攒动。他用纵贯中国数千年文明的开阔视野,和当今两岸交流的观察,举重若轻,妙语连珠,引得满场掌声如雷。
现在咱们来看看李敖犀利的整人妙语。李敖表示,他打算用一笔钱来做“美化中文,整形英文”的文化工程,拯救台湾人的语文能力。他说,台湾人的中文能力,就像林志玲,化妆一下就很美,英文能力就像陈菊,非得整形不可。讲到陈水扁,李敖说,陈水扁是个“小店”,老婆炒股票还赚差额,公务机要费,陈水扁全家吃喝拉撒,全部都算在里头,所以是个小店。李敖说,对男人,我是先听他讲话,再看他长什么样,马英九例外;对女人,我先看她长什么样,再听她讲什么话,陈文茜例外。好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