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也不能说。”我把烟斗装上烟丝,用火柴点着。她看了一会儿我喷出的烟圈儿。这以后她的一只手伸到打开的提包里,取出一个厚纸糊的白信封。她把信封从桌子上扔过来。
“你还是看看这个吧。”她说。
我拿起信封来。收信人姓名地址是用打字机打的:西好莱坞区阿尔塔布里亚克雷桑三七六五号,维维安·里甘夫人收。信是由一个专门递送函件的服务所派人送去的,从邮戳上看,发信时间是上午八时三十五分。我把信封打开,取出一张四又四分之一乘三又四分之一英寸大小的有光纸照片,信封里只装着这张照片。
这是卡门坐在盖格摆在矮台子上的那把高背柚木椅上拍的照片,卡门戴着耳坠,像她刚生到这个世界来时那样一丝不挂。她的眼睛比我印象中的还要疯狂。照片背面什么也没写。我把照片放回信封里。
“他们要多少钱?”我问。
“五千块——拿回底版和另外已经冲洗出来的照片。今天晚上这笔买卖就得成交,不然他们就把这个东西送给一份专门揭人隐私的小报去。”
“这个要求他们通过什么途径提出来的?”
“一个女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大约在我接到这个东西半小时之后。”
“揭人隐私的小报纯粹是唬人。遇到这种案子,陪审团用不着退席商讨,当场就会判决。还有别的什么?”
“还得有点儿别的吗?”
“是的。”
她有些困惑不解地看了我一会儿。“是有。那个女人说这张照片还同一件刑事案有关,叫我赶快照他们提出的要求做,不然的话我再同我的小妹妹谈话,中间就得隔着一层铁栏杆了。”
“最好答应他们。”我说,“什么刑事案件?”
“我不知道。”
“卡门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家里。她昨天夜里病了。现在还没起床呢,我想。”
“昨天夜里她出去了吗?”
“没有。我不在家,可是家里的用人说她没出去。我到拉斯奥林达斯去了,在埃迪·马尔斯开的柏树俱乐部玩轮盘赌来着,把衬衫都赌光了。”
“这么说你挺喜欢轮盘赌了。那是得把衬衫输光。”
她把腿架起来,又点上一根纸烟。“不错,我喜欢玩轮盘赌。斯特恩伍德一家子没有一个人不喜欢赌博,而且总喜欢赌输。譬如说,玩轮盘赌呀、嫁一个不辞而别的丈夫呀、五十八岁的年纪还参加障°赛马,结果叫马压在身上,落个终身残废呀,等等。斯特恩伍德一家人有的是钱。用钱买来的都是不兑现的玩意儿。”
“昨天晚上欧文开你的汽车做什么去了?”
“谁也不知道。他没有得到允许就把车开出去了。每逢他休息的日子,我们总让他开一辆车出去。但是昨天晚上并不是他休息的日子。”她撇了一下嘴,“你想——”
“他知道不知道这张裸体照片的事?这我可说不准。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你能马上弄到五千元现款吗?”
“要是不同爸爸讲,或者不向别人借,我弄不到。我也许能从埃迪·马尔斯那里借到。他对我应该大方一些,天晓得。”
“你最好去试一试。说不定有急用。”
她身体往后一靠,把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报告警察怎么样?”
“倒是个好主意。但是你不会这样做的。”
“我不会?”
“不会的。你需要保护你的父亲和小妹妹。你不知道警察还会挖掘出什么来。没准儿是一件他们也沉不住气的事。虽然在办理敲诈案件的时候警察一般总是尽量把事情掩盖起来。”
“你能在这件事上做点儿什么吗?”
“我想也许可以。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我要做和怎么做。”
“我喜欢你,”她突然说,“你相信奇迹。你在办公室里有什么喝的吗?”
我打开一个很深的抽屉,取出一个酒瓶和两个小酒±来。我把±子斟满,我们对饮起来。她啪的一声关上提包,把椅子向后移了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