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贸易不断发展,虽然售价未涨,进口数量却稳步增长。1821年,4,770箱鸦片共售得8,400,800元;1826年,9,621箱鸦片只售得7,608,205元。拓展市场的举措非常奏效,1830年,鸦片进口量几乎又翻了一番,达到18,760箱,这与1820年之前30年间的平均4000箱左右的进口量不啻有天壤之别。广州的英国职员把合法贸易与走私贸易脱钩,便可以推脱一切责任,甚至根本不承认有鸦片走私一事。特派委员会前主席约翰·弗朗西斯·德庇时曾在广州住过17年,1829年,他在下院委员会被问及,鸦片是否贴上了公司的标签,他断言:“我此生从未见过一箱鸦片,因此我无法谈论此事。”德庇时为人诚实,应当严肃对待他所作的这个声明。倘若换一个环境,即使考虑到他必然很清楚哪些地方不应该去看,这个声明也是难以置信的,因为几乎每一个在广州的欧洲人(东印度公司职员除外),都在忙于把尽可能多的鸦片卖给中国人。但是,广州颠地洋行簿记员亨利先生在同一个委员会的证词,佐44证了德庇时的声明,亨利先生也是“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一箱鸦片”。18
由于道光封禁澳门、黄埔,鸦片贩子就转移到珠江口外的伶仃岛上,在那里设置趸船。鸦片拍卖收入虽然对印度政府颇有助益,对经营其他货物的英国出口商却没有什么好处,他们在中国出售商品的机会大受限制,究其原因,既有鸦片贸易的巨大诱惑,也因为东印度公司仍旧把持着对华贸易专营权。1820年7月10日,那些获准直接经营英国出口商品的商人首次公开施压,他们向下院提交了一份陈情书:“曼彻斯特、萨福德的城镇以及邻近地区的数位商人、工厂主和其他居民 要求与中国广州港开展贸易的自由得到充分保障 新加坡的主权得到维护,如果上述要求与我们国家的良好声望和荣誉并无抵触的话。”此时,利物浦勋爵的托利党政府正为卡罗琳王后与乔治四世的离婚案,以及稍后的彼得卢大屠杀 抗议农民生活艰难的示威者遭到警察开枪射击 等诸如此类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曼彻斯特人的陈情书,陈情书“被下院搁置起来”。1824年,新加坡成为英国殖民地,不过这项决定是印度总督做出的,他认识到一个靠近中国的商站在贸易上的重要性,认可了斯坦福德·莱佛士5年前从柔佛苏丹手中买下这个岛屿的行动。
随着蒸汽机的普及,动力织布机迅速取代了手工织机,纺织业成为19世纪英国工业的支柱产业。
1820年陈情书乃是一种错觉的最早版本,在19世纪其余80年里,英国人始终没有摆脱这种错觉,极大地影响了中国的未来。英国工业化的步伐加速,蒸汽动力得到广泛运用,工厂生产组织出现,从而日益迫切地呼唤开拓新市场。工业革命的先驱、兰开夏的棉纺业走在了这一进程的最前列。1820年,这个工业部门仍是手工工人的天下,但是动力织机正在迅速排挤个体手工工人;1813年,英国仅有2,400台动力织布机,到19世纪20年代末,动力织机已达55,000台,1850年达到25万台,产量占英国棉布出口总量的一半。工厂化生产方式传播到其他行业,很快加剧了对新市场的贪婪需求。欧洲和美国开始追赶英国,并在日后赶超英国,英国出口商们为此更加焦急不安。中国幅员广大,是最大的一个尚未开放的潜45在市场,中国巨大的市场前景令英国商人激动不已。他们急不可耐地提出了一系列主张,首先,放宽广州贸易的限制,取消东印度公司贸易专营权;其次,开放其他通商口岸;英国把一座港口据为己有;鸦片合法化;批准各条河流自由航行;降低关税;只要上述条件得到满足,中国百姓就能高兴地买到斯塔福德郡的金属杯、伯明翰的茶盘和兰开夏的上衣,英国人修建的铁路将使中国人廉价地获得所有这些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