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盐化集团公司出了大事之后，保卫工作也加强了。的士停在公司的大门口，门卫就拦住了去路，硬是不让田地进去。保卫说了，要进去可以，先登记，然后通电话，里面的人要是来接，你就进去，如果没有人来接，对不起，不让进。

田地既然来了，当然要进去。他对门口的保安说：“来，我登记。”

田地写上了自己的姓名、单位，在联系人这一栏，他只能写上张瑞了。

保卫看了看问道：“你找张书记啊？公事还是私事啊？”

田地说：“公私兼有吧，赶快通知一下吧。”

保卫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人可真怪啊，公私兼有，这我们可管不了。要么私，要么公，深更半夜的，你见过哪个书记这会儿还在办公室呀？走吧，走吧，明天再来。”

实在没有办法，田地说：“好了，不和你争了，我叫里面的人来接我，总可以了吧？”

保卫说：“那可以。”

田地立即拨通了小高的电话，说：“小高啊，你赶快联系一下盐化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的电话，就说我就在他们大门口，门卫不让进，叫他给门口打个招呼。”

小高说：“田副市长，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马上赶过来？”

田地说：“不用了，你也不要让张瑞和许化知道，直接通知办公室主任就行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一刻钟之后，门口的保安来到他面前说：“领导，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请进吧，集团办公室主任正往回赶呢。”

田地说：“既然办公室主任从外面回来，我就在这里等好了。”

让田地没有料到的是，办公室主任没有来，张瑞却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哎呀，我说田副市长，你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你看这闹得……”

田地说：“你怎么来了，我只是让办公室主任来一下就行了。”

张瑞说：“我说田副市长，你这是批评我呢？我接受，我接受。”田地闻到了张瑞一身酒气。

田地开门见山地说：“这样说吧，我对你们明天的研讨会不放心，特地过来看看。”

张瑞说：“好的，田副市长，请。”

进了盐化集团公司主办公楼，直接进了张瑞的办公室。张瑞说：“副市长，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安排一下就过来。”

张瑞离开之后，进来了一位办公室文员，一边给田地倒茶水，一边说：“都这么晚了，你还来书记办公室，有事啊？”

田地看了这个女人一眼，说：“有点小事。”

办公室的这个女人也瞥了他一眼说：“大半夜的，打牌的事吧？”恰在此时张瑞回来了，听到了女人的话，大声呵斥道：“你怎么跟田副市长说话的，真不懂事。”

女人一边离开办公室，一边嘀咕道：“谁信你啊，今天是见书记，明天是见市长，就是没有时间回家……”

张瑞摇摇头，无奈地对田地说：“田副市长，你可不要笑话我。刚才这个女人是我的大姨子，没大没小惯了，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田地笑了笑，说：“哦，张书记不但怕老婆，连大姨子也怕啊。”随后又说：“方案呢？”

张瑞说：“田副市长，您等一会儿，一会儿就送过来，一会儿就送过来。”

田地只有耐心地等待。半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资料还没有送过来。田地有些急了，张瑞却说：“快了，快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已经在汇总了。”田地又坐到了沙发上。盐化集团公司地处郊外，即便是晚上，也看不见城里的灯火。田地坐在三楼的窗前，看到的景色也就是厂区可怜的几盏灯火。

已经晚上11点了，盐化集团公司的项目材料还没有送来。田地不愿再等了，要去集团办公室看个究竟。可就是这个时候，市政府办公室紧急通知，让他立即赶回市政府办公室参加市长办公会。他摇摇头，无奈地看了张瑞一眼。

张瑞却说：“田副市长，明天，明天一定没有问题。”好像田地是为自己的事情一样。

当盐化集团公司的汽车把田地送回市政府，田地下车之后，分明听到了张瑞在车里高声大气地喊道：“你们再等几分钟，或者你们先搓几盘，我马上赶到，马上赶到！”田地在心里骂道：这个混蛋！

市政府小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市长、副市长和秘书长都到齐了。秘书长提醒王市长：“市长，人都到齐了，开始吗？”

王市长看了大家一眼，打开笔记本，说：“我声明一下，也向大家表示歉意。这个会原本决定今天上午就要开的，因为我从北京回来，耽误了航班，所以今天上午没有开成，向大家表示歉意。原定会议有三个议题，可是今天晚上太晚了，其他两个议题就往后推一推，先把要紧的盐化集团公司工人自杀的事情通报通报。市委许书记已经责成这件事情现在全部交由市政府来处理，我看也是可以的。我们今天就形成一个决议，让分管这方面的两个副市长一起来负责这件事情，我看由刘伟副市长主抓，田地副市长协助。大家有没有意见？”

众人都说：“没有。”

王市长就对秘书长说：“行了，办公室明天就下发这个通知。”随后，王市长又问：“各位还有没有别的意见？”

众人又说：“没有。”

“好了，那就这样了。刘副市长，你和田副市长商量商量，具体的情况你们商量着办，好不好？”王市长最后嘱咐说。

刘伟立即回答：“好的，我和田副市长协调吧。”

田地走出办公室，和王市长打了正面的照面。王市长说：“你给盐化集团公司办理信贷的事，开局良好，要注意跟进。”

田地说：“好的。”

副市长刘伟随后对田地说：“田副市长，明天上午我们到盐化集团公司召开一个大会，事先都安排好了的。上午9点开始，你我都准时到，到时候我们在现场碰头。”说完，刘伟头也没回就走了，根本没有留给田地说话的时间。

田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有些疲惫了，一种劳心的、说不出来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