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渊:1924年11月20日生,安徽省六安市人。1946年考入燕京大学新闻系。1948年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9年至1952年5月,先后在燕京大学担任学生自治会主席、团总支书记、党总支副书记、书记等职务。1952年5月至1966年5月在北京大学先后担任党委副书记兼统战委员、宣传部长。文革期间被批斗,先后被下放到江西五七干校和北京大兴北大农场。1978年平反后担任北大图书馆馆长,1983年调至中国国家图书馆,任党委书记、副馆长。1988年1月离休。
口述:谢道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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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1946年考入的燕京大学新闻系。一进学校的时候,我的梦想是当一个新闻记者,在考入燕京之前,我是对文学有兴趣,我的想法是先当一个跟实际接触比较紧密的新闻记者,先积累资料,然后进行文学创作。但是后来我却一天新闻记者也没有当过。进入到学校之后,当学生的主要任务当然是念书,同时也参加了一些活动,逐渐地接触到地下党的外围组织,是属于北方系统的。后来就入了党,最后我又参加了学校里的学生自治会。
1948年,东北学联为了争取一些基本的权利进行了请愿,当时傅作义的军队枪杀了请愿的一个学生,这件事情当时被称为“七五血案”。华北学联组织了互援会支持东北学联,华北学联由四个人来负责,清华一个,北大一个,师范大学一个,还有燕京的,就是我。当时我被组织上命名为互援会宣传部的负责人。当时华北学联和东北学联联合起来组成了请愿团,到南京向国民党政府请愿。我们先是到了上海,住在徐家汇的交大校园里面。另外还有一些同学先到南京去联系,后来知道他们当时住在中央大学。我记得当时先是让东北的学生讲,控诉国民党如何屠杀学生。我们还和当时的一些民主人士保持了联系,以便能够获得一些物质上的帮助。后来在南京的同学在那里联系好了,我们这些在上海的同学也一起到了南京,也住在中央大学。在南京,我们向国民党的行政院进行了请愿。当时接待我们的是国民党政府的秘书长,姓张。那个人劝我们:“你们不要受共产党的利用,要安心读书。”我们则对着他控诉了一番国民党的罪行。
很快,我们又撤回了上海。到了上海之后正好赶上国民党的“八·一九”大逮捕。当时上海的地下党组织就把我们转移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在后来我就跟着燕京的入学新生一起回到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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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九”大逮捕之后,国民党的特务想把学生自治会的领导权争夺过去,地下党就组织学生搞竞选。当时还组织了不少辩论会,当时我已经是参加组织的人了,所以被推选为学生主席团的成员,专门负责学生自治会的工作。当时党内的联系都是单线进行的,联系我的人告诉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到了1948年年底,眼看就要解放了,当时共产党的部队还没有来到北京,国民党已经撤走了。经常有些守旧势力冲到学校里来,学生自治会就组织了保卫校园的活动,这个活动就是我和其他的几个同学一起组织的。后来就迎接解放,我在学校里组织了同学们迎接解放军进城。
解放前夕,解放区的学联在石家庄开会。当时石家庄已经解放了,我和清华的王火作为北京学联的代表到石家庄参加会议。沿途走到良乡的时候,彭真同志正好在那里,还接见了我们俩,当时说了些什么现在都忘记了,只记得曾经有这么件事情。之后我和王火坐着那种驴子拉的车,一路到了石家庄。那时候,在我们的眼里,石家庄就是比较大的城市了。当时石家庄的市长柯庆施接见了我们,之后我们就开始参加会议,会议的内容是准备全国的解放,但是具体的内容我都不记得了。然后我和王火就从石家庄返回北京。回来的时候,我们是跟着薄一波同志一起回来的。薄一波同志当时任华北局的书记,当时他要到北京来,带了一个排的警卫保护他的安全。我和王火跟保卫薄一波的战士一块儿坐着大卡车回到了北京。
大概是回来之后的第一天或者第二天,正好赶上迎接解放,解放军进城。然后就是北京地下党开会,在老师大的门里面,在那的会议里,北京的地下党员第一次公开了身份。当时好多领导都出席了那次会议,有林彪、聂荣臻等人。以前我和很多人虽然认识,但是并不知道彼此是地下党员,这时候见了就都明白了,“噢,原来你也是共产党员。”
参加完了会议,我回到了学校。一边念书,一边继续作学生自治会的工作。因为燕京这个学校并不是很大,所以没有团委,只是叫团总支。到了1949年的年底,学校里原来的团总支书记调到团市委去了,组织上就让我担任团总支书记,担任了团总支书记之后,我就脱产了,当时我还差一个学期就要毕业了。不过最后学校还是给了我文凭。从那之后,我开始负责青年团的工作。主要主持一些会议,有时候还给《中国青年》写一些东西。当时张定在团中央,有时候也找我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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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1950年了。在那一年,燕京原来的党总支书记林舒晋想去搞学问,好像为此还受到了领导的批评。之后林就脱离了组织,党总支书记也就换成了庞文第。庞文第做党总支书记也没有多长时间,组织上就安排我做党总支书记。该开始做的时候,市委指示我,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张东昌商量,张那时担任清华的党委书记,住在工字厅。那时候,思想改造运动已经快要开始了。
没有多久,市委派了一个工作组来到了燕京。组织上要求我也参加,我被分去进行宗教学院的思想改造工作。当时正是抗美援朝,学校里要肃清美帝国主义的文化侵略影响。在我负责的宗教学院,组织上要求我要向人们讲清楚,可以允许有宗教信仰并且保护信仰自由,但是要割断和帝国主义的联系。我当时就按照这个思路在宗教学院展开了工作。当时主要是批评了赵紫宸,不过相对于之后的运动,当时的批评是比较温和的。对于其他的人只是动员他们进行了自我批评。至于具体的过程,跟全校其它院系大同小异,基本上开会听报告。运动开始的时候,有些过激的人找到我谈话,说从此之后不再信教了。我就跟那些人讲道理,说明并不是不让他们信教,只要割断和帝国主义的联系就行了。之后不久北京就成立了一个神学院,宗教学院整个就搬到了那里。赵紫宸也到了那里,不过一直到院系调整,出于统战关系,组织上每隔一段时间都让我去看望赵,问问他是否有什么要求。大中同志讲到的展览会的情形,我基本上没有参与,因为那时院系调整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开始转入到了院系调整的工作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