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刘伶传》中有云,一日,刘伶醉酒之后,脱得一丝不挂,在屋中手舞足蹈。正好有友人瞧见,吓得不轻,问他:“你这是怎么了?”刘伶流着哈喇子,边笑边答:“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中?”意思是说,我刘伶把天地当做房屋,把房屋当做衣裤,你们为什么进我裤裆呢?单凭“进我裤裆”这四个字,足见刘伶不愧为当时的酒痞子,酒醉之后,为所欲为,畅所欲言,图一时痛快足矣。把酒当做避祸工具的更有甚者,完全视酒为防弹衣、挡箭牌。阮籍有个女儿,晋文帝想替儿子武帝向阮籍求聘,当时的阮籍不但是名门之后,其个人才华名气更是一时领袖。晋文帝想靠联姻来拉拢天下贤士,稳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于是便派朝中重臣钟会亲自上门求亲。阮籍是个明白人,一不想因此加入司马集团阵营,二不想毁了女儿终身大事,索性连醉六十天,愣是让钟会没找着机会开口。后来钟会屡次进言要治罪阮籍,“皆以酣醉获免”。此事虽可见阮籍颇有大智慧,但也能看出阮籍对当时复杂政治形势的一种无奈,在无力拯救局面时才出此下策,借酒推诿。
魏晋人士刘公荣,此人与竹林七贤交往甚密,在嗜酒上也不逊色。此人的酒友遍布各行各业,什么人都可以相对喝上几盅,有人就问他了,这是为何?刘公荣坦然回之:“比我刘公荣优秀的,我不得不跟他们喝;不如我刘公荣的,我也不得不跟他们喝;和我刘公荣一样的人,我更不得不跟他们喝。”由此可见,在魏晋时期,酒已经不只用于统治者维护礼教统治和祭祀天神等方面,酒不再是把持在统治阶级手中礼教的附庸,开始走进了寻常百姓家,人人得而喝之,士人们更是常常借酒排忧。竹林七贤中几乎个个都嗜酒,可要真算起谁酒量最好,恐怕就是嵇康了,有史可证,“饮酒八斗方醉。帝欲试之,以酒八斗饮之,密益其酒,涛极本量而止”。一斗十升,一升二斤,八斗就是一百六十斤。能喝一百六十斤的酒?这是什么样的概念!可以肯定的有两点;一是史书描述夸张了,按鲁迅的话说,史书夸而言之,常事;二是虽然嵇康不可能喝到八斗,但也说明了嵇康酒量肯定是惊人的。竹林七贤中嵇康无疑是思想领袖,他也是七人中最为纠结挣扎的,嵇康貌美体健、能歌善赋,更是弹得一手好琴,《广陵散》正是绝迹于此人,如此雄才要说没有建功立业之理想肯定是不现实的,可当时的严酷礼教和黑暗政权容不下此人,嵇康也不愿自甘堕落、投身仕途,能做的只有每日纵情竹林、酗酒操琴,他的惊人酒量想必也是这样练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