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清明·谷雨(2)

有戏 作者:阿闻


你们那一辈人的心思我不是很了解,想体察也体察不到位。感觉中,我妈真是个保守的人,她看现在的年轻人直摇头。我问过几次,妈您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您和我爸谈恋爱时整哪些?我妈说,整哪些?整不出来你们那样大胆,也整不出来孩子。

我妈对我管教得一直很严格,疼爱是疼爱,但严肃的“提示”在二十年中就从未中断过。我告诉她我要休息,我要攒点力气谈恋爱结婚,我妈摇着头说,现在这是怎么了,谈恋爱结婚也要用专用时间,上班影响你和沈玉的交往了?

我三年前找到的这个差事应该是我的造化。大学里的一个教授光荣退休以后,一手组建了一个有强大关系网络的广告公司,而该教授的得意门生里面就有我。我承包了教授总公司下面的一个子公司,教授变成了我的大老总,我靠着专业对口,大刀阔斧起来。柱子和孙元波是同学,小学中学大学都是同学,同时毕业也同时就失了业,在街上和我相遇相谈然后直接加盟进我的公司。大家早就是朋友,在一个门下做事意会言传都便捷许多,头一年我们经营得不错,受到教授老总的好评,第二年也就是二○○二年,我们三个人招来两个临时工,把全年的任务圆满完成并得到了表彰。

满街上都有人喊生活真苦真累找个工作那么难创业那么难,但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没艰辛的感觉,我太顺利了。对柱子和孙元波也一样――他们毕业后只闲逛了不到三个月就被我收容,基本上还没打过游击就走进了正规军团队。我们理解的社会相对比较简单,我们眼中、心中的艰难基本上是小说上写的和电影电视中演的,我们对这所谓的艰难在感性上理性上都没认识。

我妈说,老天照顾你呀儿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二○○三年清明,我有了去大理的打算。那天天气预报说,云南全省在未来三天会多云转晴,那么我想就在未来第四天去大理。说实在的,我还从来没看过拍戏,更没亲眼看过沈玉演戏。我打电话给沈玉她妈,我说大妈我想去看看沈玉,您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转告?电话那边大婶说,让沈玉防“非典”,让沈玉回昆明的时候一定要到家里住,不要再住宾馆了。

那天,我戴上橡胶手套,跟我妈学“抓菜”。我妈说,咱郭家的抓菜是爷爷辈创的,你得学学,别失传了。

我切了白菜心和芹菜,把过油的鸡丝也抓了一点点,自己加了调料自己抓拌,我把香油鸡精料酒胡椒粉都放了一点,又开始拿辣椒酱。我妈伸手拦住了我,你怎么把所有能吃的都放进去了!

菜,有自己的味道,你拌完了,菜本来的味道还在吗?我妈呵斥我,外面闪电,我假装捂耳朵等雷,把菜叶油盐沾了一脸,弄得我妈直笑。

晚上,我妈买了好些黄纸钱儿,外面下雨没地方烧,就在阳台上放了个搪瓷脸盆儿,把纸钱儿点着火放里面了。我妈把娘家祖宗三代都念叨了遍了,又开始念叨我们郭家的祖宗三代,难为我妈能记住那么多名字。脸盆儿给纸钱儿熏黑了,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了。

大理的稻田和别处的稻田没什么区别,但稻田不远处映衬的景色是古城,那么这里的稻田便成了能拍影视剧的风景。沈玉在稻田的泥水里折腾了好几天了,到后来只能拿着宝剑当拐棍才能走上田埂――沈玉拍的是武侠剧,她问我演得怎么样,我说,远处看还过得去,就是我始终考虑你要上厕所怎么办,这衣服解开方便吗?这古装是怎么个解法?

沈玉狠狠捅了我一拳头,她怕别人听见这样露骨的情话。

我在大理古城的客栈里包了一个小房间,沈玉在没戏的时候就走几分钟路到我的房间里坐。她说,其实在剧组里并不自由,说不定什么时候导演就突发奇想要补戏,并不是按照分镜头剧本拍。这几天一直在等一个男演员,重头戏在男演员到位才能开始。

有激情戏吗你?我问。

一般激情吧,古装武侠剧再激情也激情不到现代的程度。沈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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