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你不妨试试。她已经有三年不跟任何人说话了,至少是不跟她臆想之外的人说话了。”
她做了个“请进”的姿势,博斯进了屋,发现屋里很是凉爽。
“我是她妹妹,在这里照顾她。她这会儿在厨房里。刚才我们正在吃午饭,接着我就看到路上扬起了尘土,听到你来了。”
博斯跟着她沿着铺了地砖的过道走向厨房。屋子里有一股陈旧的气味,一股尘土、霉变和尿液混合而成的气味。厨房里放着一把轮椅,上面坐着一个侏儒般的白发女人,身子勉强填满了轮椅的一半。轮椅前面有一个可以折叠的托盘,这女人的双手交叠在托盘上。那双手瘦骨嶙峋,颜色白得跟珍珠一样。她两只眼睛里都有混浊的蓝色白内障,看起来已经对身外的世界完全没了反应。博斯还注意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碗苹果泥。不过是几秒钟的工夫,他就弄清了眼前的形势。
“她八月份就满九十了,”伊诺夫人的妹妹说,“要是她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她像这样已经有多久了?”
“很久了,我已经照顾她三年了。”然后她俯身凑到侏儒老妇的脸上,大声补了一句,“我说得对吗,奥利芙?”
这个响亮的问题似乎触发了什么机关,奥利芙·伊诺的下巴动了起来,但却没有发出什么有意义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停止了动作,妹妹也直起了身子。
“没关系的,奥利芙。我知道你爱我。”
说这话的时候她声音没那么大了,大概是怕奥利芙的嘴里真的蹦出什么否认的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博斯问道。
“伊丽莎白·希冯。你问这干什么?我看到你警徽上写的是洛杉矶,不是拉斯维加斯。你跑这儿来管什么闲事?”
“这可不是什么闲事。我要查的是她丈夫的事情,跟他以前办的一件案子有关。”
“可克劳德五年前就死了。”
“他怎么死的?”
“死了就是死了呗,他的发动机熄火了。他就死在这儿的地板上,差不多就在你我站的这个位置。”
他们都低头看了看地板,就跟伊诺的尸体还在那儿似的。
“我是来看他的东西的。”博斯说。
“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想他也许保存着以前当警察的时候的一些文件。”
“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你来的目的。你现在说的这些听起来可不大对劲。”
“我来是为了调查他在一九六一年办的一件案子。那件案子到现在都还没破,可有些文件却不见了。我觉得也许是他拿了,也许他保存着什么重要的材料。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什么概念都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事儿值得一试。”
博斯看得出来她正在思前想后。突然间,她眼神一滞,像是记起了什么事情。
“是有什么东西的,对吧?”他说。
“没有,我觉得你该走了。”
“这房子挺大的。他有家庭办公室吗?”
“克劳德三十年前就离开了警局。他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盖了这座房子,就是为了离那些东西远远的。”
“搬到这儿来之后,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他给赌场当保安,先是在桑德斯赌场干了几年,后来又在弗拉明戈干了二十年。他有了两份退休金,把奥利芙照顾得很好。”
“说起退休金,这些日子是谁在签那些退休金支票呢?”
博斯特意看了看奥利芙·伊诺,好让希冯明白自己的意思。对方沉默良久,跟着就发作了。
“听着,我能够得到代理权。看看她的样子,这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在照顾她,先生。”
“是啊,所以你就拿苹果泥来糊弄她。”
“我问心无愧。”
“你是想让我把话挑明呢,还是想让这事儿到此为止?我并不关心你在干什么勾当,夫人,也不关心你到底是不是她妹妹。要是让我赌的话,我会说你不是。不过,现在我关心的不是这个。我忙得很,我只想看看伊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