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字未提,既没有提无人区的友好活动,也没暗示圣诞节第二天军官和士兵之间的争论。但总算间接地揭示了和平还要持续多久,也就是说,显然要到1915年1月3日,它不像人们所说的那么短暂。虽然这简短的记录和事实相去甚远,但还是值得较详细地提一提,因为这一记录是那些日子里所有日志的典型。
兵团笔记在作为日志公开以前,必须由大本营仔细研究过,所有参战国都是这样做的。每天的伤亡人数供统计用,谁、什么时候、对谁开枪、开枪的次数等都要详细记录,这是一切战争中正规军理所当然的职责。对诸如忧伤、悲哀、想家、沮丧、渴望、恐惧之类的感情不加按语――所以对因这些感情而产生的事件也不加按语。
昨天晚上在英国大本营出于别的原因,圣诞大餐成了一个令人愉快的事件,有名贵的菜肴和饮料,威尔士王子作为贵宾在简短的祝酒辞里对他的部队,特别是对这些处于艰难时日的军官先生们说了十分亲切的慰问话。这些军官中的一个,霍勒斯·史密斯-多里恩将军在拳击日这天很早就起床了,关于在无人区里举行联谊活动、绝对被禁止但却大受欢迎的与德国人碰头的报告使他不得安宁。他想去检查一下,亲眼看看,陆军元帅弗伦奇关于停止任何联谊活动的指示在前线是否被执行。
在作了两次短暂巡视后,他发现他的指示毫无作用,他让人陪去的两个战区也笼罩着圣诞节的宁静气氛。回去后他口授自己的意思,让一位副官记录下来,他说他对事情的现状以及他所看到的士兵们普遍无精打采的样子是多么失望。他不能理解,德国人和英国人突然之间友好相处起来;此外,从和法国人对阵的战线也听到了类似的情况。这一切和他的世界观不符,他不能想象,这是战争呀,可是却没有人上去打仗。打仗对年轻一代来讲,是一种简单而美妙的想象呀。他要找到原因,为什么他们都厌倦了战争,而几个月前他们还满怀激情地奔赴这一战争,嘴里唱着歌,帽子上插着花,前面飘舞着旗帜。
解释就在眼前。
这不是他们的战争,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一点,这场战争是有人向他们反复灌输、说服他们来打的。他们在8月份时有过的激情早已死了,他们的幻想已在泥浆中窒息了,他们在听得见、看得见的近处活着和死亡着,是这种死亡的临近在联合大家。普通士兵好像在1914年圣诞节令人吃惊地意识到,在伤亡者中很少有那些命令他们开枪的人,而交战双方那些必须听从命令的人不管他们是哪个国家的,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可怜虫。
是这一点在联合他们。“双方的男儿们在恰当的时候有了恰当感受。”皇家威斯敏斯特步兵团的G·A·法默非常容易地找出了一个将军无法解释的原由。
到了将来再回顾的时候,一个人阵亡了,他是德国人还是英国人、法国人还是比利时人,这已经不重要了。死了大家都一样了,当时的和平主义者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们的口号没有市场,市场已被自称爱国者的人占领了。他们完全以时代精神出发,直截了当地把战争看作政治的继续,只是采用了一些别的手段罢了,使用这些手段也被视作是正常的。没想到会出现一次发自下面的、违背指挥者意愿的和平,上面的人肯定被弄得神经错乱了。
根据德国总参谋部地图上所标记的来看,第143步兵团的迈因尼克少尉在伊珀尔河套处所经历的事可能未必真实。他说他和他的部下的对面是英国人,可是在地图上只标着法国部队。这个德国人在报告他的圣诞经历时怎么会把法国人跟英国人搞错的呢?马尔科姆·布朗认为这完全有可能的,因为圣诞节的第二天,在第一次伊珀尔战役中双方争夺的60号高地附近也有一个英国连在参战。
不管怎么说,交战双方今天中止了战争:“圣诞节的第二天,敌人和我们之间有一次小小的停战,一个伙伴将一块写着‘圣诞快乐’的牌子举到掩蔽部的上方。英国人接着便用同样的方式答复。一个英国人用一口纯正的德语向我们喊话,问我们想不想把阵地之间的死者清除掉。此时此刻,在这个连所在的战区前,约躺着50至60个死者。我们稍稍考虑了一下便同意了,有些伙伴同时走到了掩蔽部上面,和英国人待在一起。后来英国人还要求我们唱圣诞歌。很快,双放的掩蔽部上面笼罩着活跃的生活气息。为小心起见,还是有几个伙伴握枪瞄准着……一个特别的画面,只见参战的双方在几百米长的战线上互相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