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失利的消息很快传遍齐国,人心惶惶,举国担忧。无数的人在心底祈祷奇迹的发生,无数的人在暗中期许神仙的保佑。
穰苴确实另有深意。连日来两军均无动作,双方士卒皆有倦色,尤其晋燕联军心里更加松懈,因为对峙一日,齐军的粮草就消耗一日,离其弃甲归降也就又近了一日——他们是断定齐军没有胆子正面出击的。
在大军被围困第十三天晚上,穰苴给陈兵轱辘山的宗北发出军令。宗北看后,冷笑一声,道:“大将军疯了!”
无咎等四个乡良人一惊,道:“什么?”
“他让我们明天一早出兵,去冲击晋燕的中军!”
宗北愤然道:“田穰苴这个东海渔夫简直是在胡闹!他自己连败三阵、被困韩城,到现在才想起我们!?晋燕的几万大军已然列成了铁桶阵,我们现在冲过去,不是以卵击石吗?”
“军长,大将军如此安排,必有他的用意。”无咎劝道。
“他的用意就是让我们去送死!他自己打不过人家,现在异想天开,指望我们这么点人去给他解围?我们这左军是齐国最后的力量,我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更不能拿齐国开玩笑!”
“军长,大将军虽然连输三阵,似乎是有意诈败,未伤元气。属下揣测,也许这是大将军的诱敌之计,等我们杀过去,便可里应外合,两面夹击,一举击败敌军!”
宗北哪管无咎说些什么,道:“什么里应外合,你别做美梦了!大将军自己当缩头乌龟,让咱们去白白送死!休想!”说完将穰苴的调令扔在地上。
无咎复道:“可是军令如山,我们不能违抗啊。”
“那要看是什么时候!现在田穰苴已经神智昏乱,他的命令,不可听!”说罢一摆手,“不用说了,我们要保留实力、观望战局,明天断然不可出兵。你们退下吧。”
无咎无奈地拿着军令和另外四个乡良人转身出帐。
众人走后,宗北马上吩咐儿子到附近的农舍取两套普通衣服来,准备父子两人连夜逃开。他知道,若依军令行事,明日必死无疑,若不依军令,日后主公追究起来,也断没有好果子吃,此时唯一的明智之举就是先留下性命,日后再见机行事。
无咎回到自己的营帐,连忙把孙武请来,两人摆开沙盘,研究起来。
无咎告知孙武近日的兵情战报,然后不无忧虑地说:“大将军的中军一退再退,困守韩城,被晋燕联军团团包围。若是韩城失守,敌军便可一马平川,直逼临淄城下了。”
孙武若有所思,道“我军此番士气高涨,大将军又极富智谋,为何刚一交战,便溃不成军,连败三阵,被困韩城?”
无咎想了想,用猜测的语气问道:“你是说,大将军诈败?”
孙武没有急着回答无咎的问题,弯腰摆弄起沙盘来,“希望如此。大将军不让左军参战,反而让其孤零零地驻扎在轱辘山,似乎就是要留一支奇兵!”
孙武一边摆放沙盘,一边道:“晋燕联军的兵力三倍于我,大将军若是正面迎敌,很难取胜。所以,他采取了诈败的策略,退守韩城。一来可以麻痹敌军,让他们士气骄慢;二来是分散敌军的兵力,他们既然包围韩城,必然采取半圆阵形,这样兵力分散,中军的防护就会变得薄弱。然后,由我们这支奇兵在背后冲击中军,大将军再从城内杀出,里应外合——只要把宣叔所在的中军拿下,敌军便会全面溃败!”
无咎两眼放光,略带激动地道:“你的猜想,有几成把握?”孙武摇摇头,道:“没有把握,只是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