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一个小女孩,生了恁大的一把好乳!一个男同事这么说。
77
那个星期我过得惴惴不安,一想到一个小生命可能要被我扼杀,我就悔恨万分。
周末休息的时候,我去学校找左楠。
她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腹部还是像带鱼那样扁平。吃饭的时候,她点了一个“八珍豆腐”,又点了“西湖莼菜汤”,好像食欲还不错。
她没有说怀孕这件事。饭店里人不多,不过好像不是说这种事的场合。
吃完饭出来,路过一家药店,她说想去买早孕试纸。
我说好吧。
我看了早孕试纸的说明,说是用尿就可以判断女人是不是怀孕。我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女人据说来自火星,像是另一种生物,总是和男人有很大的不同。
在我正要买的时候,左楠凑在我耳边说不用了,我是骗你的。
你现在买安全套就可以了。
后来她告诉我,这是对我放纵自己、只图自己舒服不管不顾的报复。这是琪琪告诉她的办法,说可以试出男人是不是真心对待他的女人。
好在是一场虚惊。
那天晚上,我发射完子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
我把安全套褪下来,系上一个结,随手扔向垃圾筐。我总是给安全套打一个结,我不知道这种习惯是如何养成的以及为什么。
她撩开被子,飞快地向里面看了一眼,还用手捏了捏。
她说你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我说什么样子?
她说就是那样儿,软软的,像一个湿乎乎的套子。
我说是这样,此一时彼一时。
满足了自己的求知欲,她把被子拉到下巴颏下面,像一只刚啃过鱼头的猫一样心满意足。
她的脑袋里老是被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充满着,让她有时候喜悦,有时候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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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左楠没有回家。
我们去一个叫做“水上乐园”的地方游泳。那是当时条件最好的游泳馆,有标准泳道。
刚到门口,左楠的传呼机响了。左楠看了看号码,说是家里的。
她去回电话。回来之后,情绪变得很低落。
我问她,她说,妈妈问她为什么没回家,又冲她发脾气了。
我安慰了她几句。
游泳馆开着暖气,但也不是特别热。
窗户上,铁制的玻璃框生了锈,结满了黄色的冰溜子,像是冻起来的尿液。
我们在水里游了一会儿。
我好像有点儿累,游不动。
我站在浅水区,水面几乎漫过了我的胸口。
我看见左楠向我游过来。我已经记不清她游泳的姿式,但我当时的感觉是:她是一种很奇怪的鱼。
她抱着我站在浅水区,但这似乎并不能使她温暖,她的脸色很白,嘴唇紫色还有点儿发青。
我们好像是一对殉情的人,像一对儿被活埋的人,土埋半截了。
整个游泳场几乎没有什么人。水道尽头是一对父子,好像是在进行游泳训练。儿子不太想游,父亲一脚把儿子踹进了水里。
儿子哭着,他不停地游到岸边,想要上岸。但父亲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只要儿子的手摸到水池的边,他就不停地打在他的手上。
那个孩子向我们的方向游过来。
我觉得很无聊,从水里爬出来,把浴巾铺到地上,然后趴了上去。
我的生殖器萎缩得像一个婴儿,这使我羞愧。
左楠在我身边坐下来,她的身体好像在发抖。我给她拿来一瓶水,递给她。她没有喝,她说越喝越冷。
我想抱她,她说这样不好,把我的手推开了。
我站起来,向水里扎了进去。
因为是浅水区,不能扎得太狠,否则会磕破鼻子。
我喜欢潜游,尤其喜欢在水底缓慢滑过的感觉,在水下面睁开眼睛,看着游泳池底细碎的马赛克和射进水里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