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天大概有二十五个小时在睡觉,他说自己是个睡美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自己是睡美人,这是不是有点变态?
看着他柔软的鬈发和不经意的兰花指,我想他大概性心理有问题。
他告诉我:在八岁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女孩儿。他玩女孩才会玩的游戏,和女孩混在一起,蹲着撒尿,他觉着自己就是个女孩。
上小学之后,因为要上男厕所,他才对自己的性别重新进行了定位。
但看起来不是很成功,他还是有点女里女气。
他的腰肢像女人一样柔软,可以将身体弯下去弯下去,把自己折叠起来,他的机灵的大眼睛会从裤裆里向你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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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江告诉我们,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他只用从化学实验室拿出来的烧杯喝水。
不管那里面曾经盛过什么,发生过什么反应,他只用烧杯喝水。他认为烧杯是离肮脏最远的容器。每打碎一个,他就会到化学实验室再拿一个,没有烧杯,他几乎不喝水。
他从来不用别的杯子喝水,从来不用。
他更不用别人的杯子喝水,从来不用。
即使他经常在头发上沾着棉花,脚指头顶着破洞,起床之后从来不叠被子,数钱时习惯用手指蘸满唾沫,他也会说自己是个绝对有洁癖的人。
他很注重自己的艺术家形象。每次睡醒之后出门之前,他都要用手把头发叉一叉,再叉一叉。
他对着镜子弹掉奶酪一样的眼屎,他充满情欲和温柔的大眼睛才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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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牙缝非常之大,像是马的牙齿,在一颗牙齿掉了之后,他还镶了一颗金牙。他的牙缝里每天都会被塞进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要看他吃的是什么。有时是一根芹菜,有时是一根茴香,有时是一根稻草。如果你善意地提醒他的话,他会把这个东西用牙签挑出来,放到嘴里嚼嚼,然后再吐掉,他可不是一个喜欢浪费东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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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江是一个充满父爱的人,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的孩子,有一次他换日光灯,日光灯从他手里直直地飞下去,碰到坚硬的地面,成了一堆白色的碎片。
他的孩子看着这一地的碎片,好像被吓呆了,不哭也不出声。
莫扎特江飞快地把孩子抱出去。
他知道日光灯里装的是汞。汞俗称水银,重金属,可以挥发成有毒的气体,会使人急性或慢性中毒。
对这件事,莫扎特江大约担心了十五年的时间,直到他的孩子后来考上大学,没有表现出任何发育不良的症状,他才真正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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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和他也会探讨性问题。
我问莫扎特江究竟那种体位是最符合人体力学的。
他很吃惊。
他说公渡先生你这样年轻还没有结婚的人研究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早了。
我说你不要给我扮演什么假正经,你不干那事,孩子是怎么来的?
他说我们的孩子是我们不懂事的时候通过内裤过滤出来的。
我大笑。
我说你们真是够土的。你真的不想知道别的姿势吗?
莫扎特江想了想,他说难道真的还有别的姿势吗?
我问他通常采用什么姿势。
他比划了一下。
我说那是传教士式,最传统的一种。
我就向莫扎特江详细地介绍起来,我拿着他的枕头放在我身上不同的部位,摆出不同的角度,当做女人。
这个可怜的中年男人一本正经地听着,像一个虚心的学生。
他也会担心地看着自己的枕头,好像怕它就此染上性病。
第二天,莫扎特江来到了学校,但是看起来有点沮丧。
他斜靠在卷成一团的被子上,大脚趾从袜子洞里伸出来,不停扭动着。
我问他战况如何。
他说我昨天回去就跟我老婆说,公渡先生告诉我好几种姿势,今天晚上咱们也换一种吧,我总觉得我们的那种太过于古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