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停地举杯,不停地向彼此敬酒,不停地捏造出各种理由让对方灌下黄汤,场面非常热烈生动。
老板好像很高兴看到这种场面,不停地火上浇油。
他不停地挑动大家玩啤酒和白酒混合的“深水炸弹”,直到把自己炸了个人仰马翻,直接趴到了桌子上。
闹到最后,所有人都喝多了。
我喝了很多啤酒,频繁地去卫生间。
好像有人刚刚呕吐过,厕所里气味很坏。
我也被熏得晕头涨脑,俯下身子,在马桶边,剧烈地呕吐起来。
吐完之后,我感觉舒服多了。
我来到外面,洗了把脸,摸出一支烟抽起来。
我的身边站着一个侍应生,他似乎刚刚哭过,眼睛通红。
怎么了你,兄弟?我说。
我看见你们吐的东西,我也吐了。他说。
我也是人,也是年轻人,却要在这里干这种工作。他说。
他好像又要哭了。
我从上衣兜里掏出烟给他,又给他点着。
我走的时候,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希望他能挺住。
我不知道他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
或者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收拾那些臭烘烘的马桶,在充满臭气的厕所里忙着自己的营生。
我记不清他长得什么样子。
只是记得,我们的面孔都是同一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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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酒,我们去跳舞。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同事们在舞厅疯狂摇摆体内的酒精。
柳眉跳起来很好看,有些舞蹈的底子,但我看得出来,她也喝多了。
她一边晃着,一边向沙发走来,好像快要跌倒了。
我赶忙迎上去把她扶住。
她扑在我怀里,乳房紧紧贴在我的身上,热烘烘的。
她的头发浸透了汗水沾在脸上,显得很动人。
她从我手里拿过杯子,一饮而尽。
你送我回家,她说。
她拉着我向外面走去。
她叫了一辆出租车,用上海话说了一个地名。
她把身子靠在我身上,我们好像一对情侣。
我扶着她,走上仄仄作响的木楼梯。
她从冰箱里拿了一听啤酒,扔给我,顺手关上了灯。
她进了洗手间。
我听到洗澡的声音。
我想走,但我没有走。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和她会有故事发生。
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上一丝不挂,手里却拿着一个浴巾。
她把浴巾铺在地板上,然后就躺了上去。
我们在地板上做爱。
她告诉我,她的房间不隔音,在床上动作的话,楼下的房东太太会彻夜难眠。
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我上床。
因为,她没有给我和她说话的时间。第二天早上,我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桌子上留着字条,写着“锁门”两个字。
走在路上,我头痛得厉害。
我站在外滩,抽着烟,看着破旧的木船卷着混浊的江水开过去。
那个早上,我对这个城市开始有记忆。
我在公司见到了柳眉。
她对我淡淡笑了一笑,看不出有任何异样,和昨天晚上的疯狂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我的膝盖非常痛。
因为我们是在地板上做爱的,只铺了很薄的浴巾。
我坐在隔断间里面收拾东西。我不时抬头看着忙碌的她,不知道她的身体会不会痛。
和总部的同事一起,我坐当晚的火车离开了上海,再也没有见过她。136
我坐在火车上喝着啤酒,脑袋胡思乱想。
我只看到颓废却看不到希望,看到光线却看不到光芒。
所有的人在向着一个方向眺望,世界被改造,古老的破墙。
安全套包裹的人,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