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或许因为相信天罚,都将这场死亡当做自杀,完全没有打算要找寻凶手。相反地,身为叛逆分子的叔叔死了,似乎反而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这一点让橘花相当反感。
也因此在事件发生之后,他数度造访这个家。他认为这里也许会留下凶手的线索——叔叔是在这个家中被杀的。大人们没有认真调查,也许会漏掉某些重要的线索。而且,也许……野长濑叔叔其实没有被杀,搞不好他会突然回到家里。
事件发生不久后,橘花来到这个家里,发现有几样实验器具不见了。村民都将叔叔制作金子的道具视为不祥之物,不可能会有人拿走。一定是杀死叔叔的家伙在争斗中打破了器具,为了怕被人发现才带回去的。
此外,他还听阿啄说,野长濑叔叔右手指甲的缝隙之间残留着些微的血迹。叔叔的手掌上没有任何污渍,却只有指尖留下血迹。橘花听了便猜想,一定是凶手在杀死叔叔之后洗过了他的手。刺在叔叔肚子上的刀柄没有血迹,如果他手上沾满鲜血,看起来就不像自杀了。所以犯人才要把他的手洗干净。
橘花相信自己的想法没错,叔叔一定是被杀的。他曾跟哥哥讨论这件事,哥哥却露出不屑的表情,说:“你想太多了。你一开始就认定野长濑是被杀死的,所以即使是微不足道的琐事都会觉得具有特别的意义。没有人杀死野长濑。他是自杀的。”哥哥和其他的大人一样,想要以自杀来解释叔叔的死亡。
橘花无法对大人抱持任何期待。他决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寻找更有力的证据——他必须找到没有人能够反驳的确凿证据才行。但是不论他到这里寻找了多少次,都没有任何结果。他感到越来越失落。
今天也像往常一样。橘花只好无可奈何地将实验器具上的灰尘仔细擦干净。他每次来这里就会清理这些实验器具,但不久之后它们又会蒙上一层细细的尘埃。也许是风从河岸把沙上带来的吧?
他也知道叔叔不会再回来了,没有人会再次使用这些器具。但这些是叔叔追寻梦想的道具。如果它们染上了尘埃,橘花会觉得连自己的梦想都失去了光泽。
“嗨,橘花。”
他刚走出门就有人叫住他。他往河堤上望去,看到朝萩单手拿着钓竿站在那里。
“你又来这里呀?”
橘花点点头。朝萩知道橘花常到这里来。他是橘花的挚友,但橘花无法和他谈论梦想。
“好吧,随你便。”
朝萩以一副大人的口吻说完便走向橘花。朝萩住的地方和橘花家隔了两块田地。他们两人虽然同年,但朝萩显得稍微成熟一些。不单是和橘花相比,即使在其他同年纪的小孩之间也是如此。而且,他相当聪明,也非常用功,希望将来能够被选为禁卫。他的家人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成为禁卫是朝萩的梦想。
橘花知道朝萩和其他人一样,不怎么喜欢叔叔——当然,以立志当禁卫的人而言,这也是很正常的。不过他总是耐心地倾听橘花的疑惑。橘花曾经和他讨论过失踪的器具和指尖的血迹,也请他一起到这个家中搜索。他相信聪明的朝萩一定能够找到线索。但即使是朝萩,也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你今天不用帮哥哥的忙吗?”
橘花点了点头,但他找不到任何借口。他应该去帮忙才对,朝萩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那我们去钓鱼吧。我和辰人他们约好要在中州碰头。”
“好。”
橘花点点头,快步跑向朝萩。他不擅长应付动不动就喜欢挥舞拳头的辰人,但只要有朝萩在就不用怕了。
樱花过了中午才回到家里,发现只有母亲在家,不禁有些不满。
弟弟大概又跑去玩了。母亲说他曾经回家一趟来拿钓竿,大概是和朋友到河边去钓鱼了。真是任性。弟弟总是这么悠闲。反观自己,一大早就为了家计到田里干活。
母亲只是抱怨“那孩子也真是的”,完全没有认真责备弟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