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边城注意到她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异常地迅速,感觉上已经被人问过若干次,或者她已经回答过若干次。
他清了清嗓子,对她指出:“实际上,如果你一开始就不要承认自己杀人,后来也不要改变口供说你十一点三刻还看到他活着,这个案子就会对你有利得多。要知道,翻供这个事情本来就很麻烦,而你翻供之后却又在提供证词时一而再再而三的前后不一,案卷上说你是在齐家的阿姨指出你曾经离开你儿子房间超过十分钟之后才说出这件事情的,这些给审判长的印象会很不好。实际上,你根本不需要说出你当时看见齐开褚还活着,这只会证明你是看见齐开褚活着的最后一个人。也就是说,这件事情,除了给其他所有人提供了不在场证明以外,对你自己却毫无好处,甚至更糟。”
“但是,我不能撒谎。”她垂下眼帘,带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而且,就算我不说,又有什么差别,我一样没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郁边城心里闪过一抹异样的感觉,但是他没有继续下去,只是换了一个问题:“你和齐开褚争吵的内容是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觉得这并不重要。”
“重不重要应该由我来判定。”郁边城干脆地说。他知道之前师姐也问过这个问题,但是她拒绝回答,而这更增加了她的嫌疑。
“事实上,就算你不说,也有人会说。齐家有好几个人听见了你们的争吵,你说过‘如果你真要这样做,我绝不会原谅你’,而齐开褚说,‘多多不是问题’。”
简千屈的脸色再度变得煞白,嘴唇微微发抖。好久,她抬眼看向郁边城,低沉却坚定地说:“我没有杀开褚,他对我一直很好,我怎么会杀他?至于我们在争吵什么,和这个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那股郁结之气又一次袭上郁边城的胸口,他再次懊恼自己答应金香接手这个案子。这个简千屈,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加愚蠢,难怪师姐在把卷宗移交给他的时候说了一句“无可奈何”。他克制住自己想要拂袖而去的冲动,努力劝说她:“你认为他对你很好,因此你不会杀他,但是,我们都清楚,齐开褚打算和别人结婚。”他顿了顿,看见她苍白的脸,略微放缓了语气,
“我会尽全力帮你,但是首先,你必须配合我。你们争吵的内容也许在你看来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但原告律师单凭证人听到的这几句话就足以置你于死地。所以,如果你想救你自己,你就必须说出来。”
他几乎是屏气等待她的反应,但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还是紧紧地闭住了。郁边城咬紧牙关才没有骂出一句脏话,老天,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难怪她和金香会是好朋友,这个女人是金香以外的第二个会让他挫败到想要撞墙的人。有句话怎么说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他这真是“天才遇到白痴,直接买块豆腐撞死”。
“时间快到了。”狱警打开门,探进半个身子冷冷地提醒了一句。
郁边城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关掉录音笔,对简千屈说了一句:“你好好想想,不管怎样,你的隐私和你的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我争取过两天再来,希望那时候你可以配合一些。”
他挂断电话,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