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启白交好,但是这幢房子仍然是郁边城第一次来。
已经颇有年代的爬满了绿色爬山虎的红砖墙,和装着两个现在看来只能用作装饰的铜环的蓝灰色的门,将相当大的一个园子圈在了里面。这个地段寸土寸金,在这里拥有一套花园小洋房足以看出房主的地位与富有,或者祖上曾经的辉煌。
搜寻到门边和这幢房子不太相称的现代化的门铃,郁边城在将手指摁上去之前,有一秒钟的犹豫。但仅止这一秒钟,他还是摁了下去。
由于没有听见门内的铃声,以至于有那么一会儿他怀疑门铃坏了。不过没多久,门内就传来一阵轻快的小跑,然后门打开了,一张年轻俏丽的女性脸庞出现在他面前。看见他的时候,对方的眼里浮现出一抹疑惑。
“你好,抱歉打扰!我是简千屈的律师,我想要了解一些事情。”他递上一张名片,同时做好准备等待对方的反应。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女孩子在扫过他的名片之后,没有他预想中的愤怒,只是轻轻抿了抿嘴角,继而抬头打量了他一下,然后嘴唇动了动,准备说什么,却被一个低沉的男声打断了:“开绿,什么人?是开蓝吗?”
女孩的眼睛飞速地瞟了一眼郁边城,眼光里似乎掠过一丝担忧,然后转向声音来源处:“呃,不是,是律师,大哥!”
郁边城的脑海中飞速地闪现出一张男性俊秀的脸庞,沉着地看向出现在女孩身后的男子,并低唤了一声:“启白。”
男子的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向郁边城,瞳孔因为惊异而慢慢放大,在身后高大的柏树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阴郁的面容呈现出一抹忽闪即逝的笑容:“边城!”话音刚落,他上前一步抱了抱郁边城,原本低沉的声音渐渐变得高亢,“好久不见,你怎么会来?”
郁边城反手抱了抱他,没有直接回答:“你回来了怎么也没有通知我?”
“进来再说吧!”齐启白望了一眼身后的女孩子,似乎刚想起什么似的对郁边城说道,“这是开绿,我妹妹!”
郁边城注意到齐开绿仿佛松了口气的表情,对她点了点头,随即跟随启白走进门。
经过一条两边种满了树木的小道,一幢两层楼的灰墙红瓦的小洋房出现在眼前。齐启白在前面领路,齐开绿沉默地跟在后面,郁边城心里闪过一种怪异的感觉,他觉得齐开绿有些害怕
齐启白,就好像金香对自己的态度。
“最近家里总是有人来,我父亲不堪其扰,所以我们到书房里说话好了,清静一些。”齐启白把他引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对齐开绿吩咐了一声,“让阿姨泡两杯红茶。”
“呃,大哥,他其实——”齐开绿嗫嚅着开口,却在齐启白望向她的时候倏然住了口,“哦,好,我马上去!”说完转身跑开。
齐启白的目光转向若有所思望着他的郁边城,有些不自然地扯扯嘴角:“家里面最近很忙乱,想必你也听说了。两个弟妹年纪虽然不小,不过从小都过得过于优渥了。对了,你不像是来慰问我的吧?”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带着些评价意味,随即转了个话题。
郁边城放下公文包,坐到一张单人沙发上:“不是。”他停了下来,在脑海里搜寻恰当的措辞。尽管来之前他想过碰到启白的情景,不过临到头,他还是有些犹豫。
齐启白挑挑眉,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双手抱胸,等待他的回答。
“其实,我是作为——”郁边城暗自吸了口气,终于决定还是开门见山。但是“笃笃”两声敲门声打断了他。
齐开绿端了两杯茶再度走进来,她放下茶杯的同时,一双灵活而秀气的眼睛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转,郁边城再次注意到她似乎想说什么。
在她走出门之后,郁边城把话题引回之前的目的:“启白,其实,我是作为简千屈的委托律师来这里的,我想问几个问题。”
“砰”一声低微而清脆的响声惹得郁边城瞄了一眼声音来源处,齐启白正快速地盖回茶杯盖子,并且低咒了一句:“烫死了!”随即弯腰把茶杯放回茶几,脸色显得十分不悦,“我不想再谈这个案子。这些天已经有无数人来问,警察、记者、律师。我心情很糟,我们家人都很烦。”他跷起二郎腿,盯着郁边城,声音虽然不大,但心情明显变坏。“边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替这个女人做律师。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齐开褚是我弟弟!”
“我知道。”郁边城回视他,表情平静,“所以我一开始拒绝过。不过,我妹妹相信她不是凶手,所以——”
“你妹妹相信?”齐启白有些错愕地哼了一声,口气更差,“如果不是你郁边城,如果现在坐着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父亲,你根本就进不了这个门!你为什么不看看一审判决和她的证供?如果有任何证据或者证人可以证明她无罪,我都欢迎你来询问。但是很可惜,”他耸耸肩,“一个也没有。”
郁边城看着他,没有马上说话。他不奇怪齐启白抗拒的态度,他早就预料到了。不管简千屈是否是真凶,对齐家来说,最好是她。毕竟,她一直就是一个不光彩的存在,如果不是有孩子,以齐家的地位和名声,可能早就不能容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