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格洛丽亚·托里斯的遭遇也正如刀割般折磨着他。他能活下来正是因为她被恶魔夺去了生命。他从死者的姐姐那儿获悉了整个经过。格洛丽亚被杀害仅仅是她碰巧挡在凶手和收银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别的原因。她是那么无辜，这理由听起来是那么愚蠢，而结果却是那么可怕。麦凯莱布感觉心中有愧，愧对她和她儿子，愧对格莱夏埃拉，甚至愧对自己。

麦凯莱布迅速摘下话筒，拨了电话号码，尽管夜已经很深，可他等不到第二天，他猜想格莱夏埃拉·里弗斯也不希望他这样拖下去。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话筒里传来她压低的声音。

“里弗斯小姐吗？”

“我是。”

“我是特雷尔 麦凯莱布。你来过我的――”

“是的。”

“这时间不方便吧？”

“方便的。”

“嗯，听好了，我想跟你说，我，唔，一直想着这件事，我答应过你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打电话告诉你。”

“是的。”

她的口气充满希望，这触动了他的心弦。

“嗯，我是这么想的。我的，嗯，我想用你的话来说，我的专业，实际上不适用于这一类犯罪事件。你妹妹的情况是一种以金钱为目的的突发事件，也就是抢劫案，而我在局里时碰到的案子不是这一类的，是系列案件。”

“我懂。”

她的声音又变得沮丧。

“不是，我不是说我不……你知道，不是不感兴趣。我打算明天去警察局，询问这个案件的情况，所以给你打电话，可是――”

“谢谢。”

“――我不知道这事办不办得成，这就是我想说的。我不想让你充满希望，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些事情……我不知道。”

“我能理解。你愿意这么做，我就很感谢了，没人――”

“嗯，我会打听这件事的，”他打断了她的话，不想让她谢他那么多次。“我不知道从洛杉矶警局会得到什么样的帮助或者合作，不过我会尽力。我亏欠你的妹妹，至少我得去试一试。”

格莱夏埃拉·里弗斯听了一声不吭。接下来麦凯莱布向她了解她妹妹的详细情况，还打听了洛杉矶警察局负责这个案子的侦探名字。他们谈了大概十分钟。麦凯莱布把这些信息记到一本小笔记本上时，两人都不做声，一阵令人尴尬不安的寂静在电话里蔓延开来。

“嗯，”最后他开口说，“我想就这些。要是我还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新情况，我会打电话给你。”

“再次谢谢你。”

“我也说不清，不过我想我应该谢谢你。我很高兴能这么做，我只是希望能帮得上忙。”

“哦，帮得上的。你有她的心脏，她会引导你的。”

“是的。”他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其实没有真正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附和她。“合适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的。”

放下话筒，麦凯莱布定定地看着电话，心里琢磨着她最后说的那句话。过了好一会儿，他重又翻开剪报，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上的那双眼睛，看了很久。最后，他合上剪报，塞到桌上那些资料的下面。他抬头看着戴牙套的女孩，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然后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