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说你娘。”
“可是一个呀……”
乱了,全乱了……
最后这赌还是没打起来,天翔用一贯的玩笑口吻抹去所有痕迹,没事人一样。倒是青离――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喜欢天翔――心跳加速还持续了好久。
不过若她打赌,至少不会输了。
侯五尺睡下后再也没有起来。
李破醒来时,叫他叫不应,点了火查看,发现他指甲青、嘴唇紫、双目凸地躺在自己的铺盖里,胸前还紧紧抱着地图书册,人已经冰凉了。
外行人都能看出这是中毒,李破冷冷的目光投向了媚姑花瓣般的脸上:“妹子,想不到你连我都瞒。”
“三哥,不是我,我真不知道!”女子有些张皇地辩白,“昨个儿你见我最早睡下,二哥后来还就着火看那地图,吃了半个馒头喝点水,我都没近前的!”
“不是你,难道是我?”
“你看这尸首指甲青中带白不带黑,面色发黄不发赤,四肢有浮肿,这是金钱草的毒,小妹身上不曾带得这种啊!”
“我又不懂毒,还不是随你信口胡诌。”少白头嘴上这么说,眼神毕竟有些柔和了。
“三郎,世上竟连你也不信我吗?”媚姑上前一步,拉了李破一只手贴在雪白的胸前,流着泪望他。
一声“三郎”,仿佛把时光带回那村舍孩提,李破沉默许久,抽了手回来,自死者手中取出地图,递给女子,沙着嗓子道:“我信就是了,走吧。”
他们是用正常声音说话,青离耳朵又灵,基本听得清楚,这一出倒把她看得有些懵,看来李破与媚姑并不是联手算计矮子,那是他俩哪一个呢?没人规定圣手翁不能用毒,也没人保证阮媚姑说的是实话吧。
( 三 )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 唐 ]李商隐《 锦瑟 》
又过了三天( 既无法准确判断,姑且以此为单位吧 )。
这是那劳什子地图和“圣手翁”的圣手充分发挥用处的三天。地图上所画的一个布满机关的迷宫终于在现实中出现了,全靠媚姑耐心细堪路线,李破精妙拆解一个个机关,青离几人紧随其后,才走得出去。
迷宫并不算大,但破解机关耗费时间较多,等走出这迷宫时,李破与媚姑已经全无半点食粮,只剩水囊中一个水底儿。
走出迷宫,按地图来看,前方一个大厅,就是此墓的最深处了,媚姑长出口气,合上图册,自腰上解了已经如瘪茄子般的水袋,递给李破。
“妹子喝吧。”李破的脸色骤然变得与头发一样白。
“三哥何时这等见外?给妹子留一口便是。”媚姑似乎并没发现他的异样,笑意妩媚如同初夏阳光。
“……”李破低了头,白发在火光下显得越发惊心,不知嘀咕了句什么。
“三哥说什么?”媚姑没听清楚,笑着去问。
李破没应声,拉过女子来,腾出 一只粗糙的左手,用手指轻轻梳拢她有些蓬乱的头发,眼中却不由得落下泪来。
“三哥你这是……”
女子的话断在口中,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曾经熟悉的男人,倒了下去。
李破将女子慢慢放平,用衣袖擦擦眼睛,站起身来。
他惊愕地发现,面前有三个陌生人。
原来云舒看见他右手在身后攥着匕首,大叫一声“不好”,便从藏身处跳了出来,往前奔去,青离天翔一时不察,拦他不住,只好也快步跟上,好在对方只剩一人,不似先前危险了。
“你们是谁?!”李破退后大喝,手中两条钢制九连环铿锵作响。
“是这个。”天翔掏出六扇门牌子,扔给他看,道,“我们是追踪你们入墓,不想跟你们一样,被关在里头,不知如何出去。我们官家,不随便扯谎,更不杀人,你可以信得我们。”
李破反复看了那牌子,脸上呈现扭曲的神情,这本是平日最怕的东西,现在却成了一张信誉的金牌。的确,如果是捕头的话,虽然会拿他归案,至少不会在这里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