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一知道鲁尔哭老丈人是假,借酒、借丈人装疯发泄是真。她觉得身边的这些男人像极了一群嗡嗡乱飞的苍蝇,鲁尔更像只硕大的绿头苍蝇王,卯足了劲叫得最欢,这令她厌恶、无法容忍。她站在他旁边说:“鲁总,生死在天,富贵在命,生老病死再所难免。更何况现在医学这样发达,什么奇迹都会发生”。
他止了哭,醉眼朦胧地盯着蓝一:“你知道我丈人对我多好吗?我是他儿子呀,我对他女儿发过誓要照顾好他爹,她爹也是我爹呀”。
“我知道”。蓝一面对鲁尔赤红的脸,突然强烈地想煸他一耳光像拍一只苍蝇那样,怎么就不能说点真话呢,酒后吐真言,干嘛喝了酒还要装傻。明知这些话是说给旁边的人听的,但还是让她恶心,这个人怎么突然不像个男人了。蓝一车转身想逃离,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你的相信我,我真的很难过”。
“是的,你是很难过而且终于说了句真话,你也真的喝多了”。蓝一摔开他的手出了餐厅。
蓝一旋转办公室的门把手时,没想到门从里边开了,猛地冒出一个人来吓了她一跳,借着楼道里若隐若现的光亮看清楚是曾文明,接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是食堂的吴花。曾文明说:“她来打个电话”。蓝一看不清曾文明的表情,也没听清楚说的是他来打电话还是她打电话。没等蓝一开口说话,两个人逃也似地下了楼。
蓝一突然不想进办公室了,隐在黑暗里,站在二楼玻璃幕墙的后面发呆。前方的红光刺激了她的神经,在二楼,生产车间看的清清楚楚,电炉灯火通明,红色火焰烧红了半边天,黑色烟尘在跳舞,戴着安全帽的工人们挥铲舞钎像群魔鬼在战斗。一部红色之舞正在上演,红色舞台四周是黑沉沉的夜,黑暗中她听见了电极里的电流在嗡嗡地嘶鸣,看见电炉里的火焰舔着火舌竟相比试拳脚,火焰闪电般潜入点燃了她体内的热,她浑身透湿,汗很快被蒸发掉,手臂上出现了粗糙的颗粒物,她逃进办公室关上门试图将红色挡在屋外。
蓝一看见臂上的白色晶体铂金似得闪闪发光,她趴在桌上闭上眼,红色在她眼里转圈圈。蓝一站起身找水喝,杯里没有了。她端起了曾文明的大水杯,杯里黑乎乎一片,杯沿有一圈黄黑的茶渍。别无选择,喝水的欲望占据了一切,她仰头猛灌,一股苦味刺激的胃一阵痉挛,之后竟然泛起丝丝的甜和清凉。曾文明喝的是苦丁茶,没想到这茶如此好喝,抵消了泛出的恶心,蓝一打开他的茶叶盒拈出几根小辫子似的墨绿色茶叶打算回宿舍喝。
嘀呤呤,电话竟然响了。晚上谁会来电话?蓝一犹豫一下拿起了话筒,鲁尔的声音,醉意浓浓,透过电话都能闻到刺鼻的酒味。他什么时候也到了办公室,让蓝一到会议室里等他。蓝一没好气地说:“你喝多了”。他说:“没有,就是想见你,我在会议室里等你”。接着挂了电话,蓝一脸有些发烧,刚消下去的热从脚底下往上窜。
她觉得和鲁尔的这件事上,始终被一种莫明地说不清道不明的激情所蛊惑。有时没有思想似乎只是盲从,似有一种外力在操纵她走近他接受他而且为之疯狂。在夜里她清醒的时候反省过自己和鲁尔之间倒底有没有爱?答案是否定的,但又不全是,因为她又被他所吸引,她从没想过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