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年轻人遇见突发事件除了拿着手机不停按重拨再无他法。

艾雪小声提议：“先找个宾馆住下吧。”这是目前最实际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在一家门脸干净又不算奢华的宾馆前台，周元遭遇了另一个危机——钱丢了！临出门时周京山给他5000块钱，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这一路他没翻没动，现在居然不见了。他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可惜什么也没摸到。

艾雪急了，她是偷跑出来的，身上没什么钱，这5000块是他们在北京活下去的基础：“你好好看看，别着急，是不是放在行李里了？”

周元打开所有箱子，把叠整齐的衣服散开再叠上，半小时后，艾雪死了心。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在前台小姐鄙夷的目光里把行李搬到门外。

北京的太阳很好，明晃晃的普照众生。周元觉得心里挺凉，连带着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咱们找他去。”总不能拎着行李打道回府，何况他们也没有回去的旅费，他拉起艾雪，直奔出租车而去。幸好身上还剩了些零钱，住店不够，坐车总够了。

李进给的地址上写着天通苑一区。起先周元以为这么大气高档的“苑”应该在市中心，最远也出不了二环。随着出租车司机一路狂奔，计价器上分分钟飙升的数字看得他胆战心惊。

艾雪紧挨着他，手指抠进他胳膊，咬着嘴唇在他耳边小声说：“这是要去哪儿啊？会不会给咱绕远了？这不是出了北京了吗？”

周元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刚想说话，司机耳朵尖，把话茬接过去：“拿我当什么人了？咱可是文明司机，不信你们可以找计量局的来，再说了，昌平，那是近的吗？”

消费了78块之后，周元和艾雪站在李进家楼下，仰望高楼，不知该喜该悲。地方是找到了，主人依旧杳无音信。

等吧。

谁说的，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这么几十分钟，周元真觉得漫长到老了。

艾雪看着周元，楚楚可怜：“周元，我饿了。”

上一顿是在火车上吃的，一人一个面包一个鸡蛋，艾雪不喜欢吃蛋黄，把鸡蛋给了他。十小时过去了，那块可怜的面包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周元摸摸口袋，不用看他也知道里面一共还有不到一百块钱，每一分都应该花在刀刃上。

把刚才司机找的22块钱塞给艾雪，周元一副凛然之色：“你去吃饭吧。”

艾雪不动，钱都攥出汗来了：“你呢？”

“我不饿。”话音刚落，肚子不争气地叫唤起来，周元只能苦笑：“我不想吃。我得等他，不然他回来了看不见我们，就错过去了。”

艾雪马上声明：“我也不吃了。”

周元舍不得让她陪着自己挨饿，正为难的当，李进回来了，手里拎着好几个塑料袋，人未到，声先至。

“你们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把日子记错了，我怎么记得是明天呢？这事闹的！怪我怪我。你们怎么来的？真能找到，不错啊，累坏了吧？快上楼……”

3

李进的房子是位于15楼的一个单间，新楼，一模一样的防盗门，周元怀疑随便一把本楼的钥匙就能打开所有门。李进掏钥匙的时候，带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避孕套，忙踩在脚下。艾雪光顾看墙上的广告牌，没理会。周元看见了，没说话。打开门，一股混浊的空气扑面而来，这是一种类似大学里男生宿舍的味道和感觉，周元曾经闻了四年的味道。李进把衣服随手一扔，落在地上大大小小或鼓或扁的塑料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