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先说好，养你是养你，你可不能吃太多，不然……”

安洋不负所望气急败坏，追着李进就打。

路文听了半天，这些升斗小民柴米油盐的琐碎因为涉及她的朋友，才让她觉得有点兴趣，这个问题她能解决：“你到我爸的商场上班吧，你不是做企划文案的吗？正好那边也有这样的部门，我跟我爸说说，一定没问题。”

所谓我爸的商场，是路广德和朋友合资的大型商业中心，属于新北京新地标，一般人等望而却步的地儿。

安洋推辞：“不用了，太麻烦了。”

“麻烦什么啊？一句话的事儿，我爸还想让我去呢，说是锻炼学习，要是你干得舒服，兴许我也去，我爸能活活美死。”

周元没再说话，一直到目的地，他都保持沉默。艾雪在他耳边说：“我的天哪，她家可真有钱。”他也只是点点头，眼睛看着车窗外面渐渐浓重的夜色。高楼大厦水泥森林不见了，换成绿色盎然的土地和相依为命的树。生活到底是什么？商场里让人目不暇接的奢侈品，还是琐碎但真实的衣食住行？

5

看到海的瞬间，众人齐刷刷发出“啊”的惊叹。像一群没出过门的土包子。路文本来打算好好嘲笑一下，回头一看，所有人都一样，自己也不能太不合群，于是也张大嘴巴，使劲“啊”。

周元从小在内陆生活，看见海的次数有限，每次到海边，都会有一种前世今生似曾相识的感觉。第一次看大海是在小学五年级，他作为优秀少先队员代表得到去海边旅游三天的机会，那三天给他最深的印象是海边锋利的贝壳和石块，脚上多了许多口子，当时不觉得，回到家后疼了很久。和疼痛一起被记录下来的，便是那种一望无际浩瀚博大惊心动魄，他站在海边，有种时刻会被吞没的感觉，但并不可怕，像是终于回到家。

他曾经在心里发誓，将来有一天，一定要在海边买所房子，像诗里写的那样，砍柴喂马关心粮食和蔬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天天长大了，理想被尘封在岁月之下，一点点淡忘。也许没忘，只是不敢记起。这点小资产阶级思想他没向任何人透露过，艾雪都没有。他怕人笑话。起码会说，疯了吧你，多潮啊，你不怕得风湿？好像住在海边的，到了五十岁基本都下半身不能自理，齐刷刷在沙滩上留下两条轮椅轨迹似的。

男的拎行李，女的空着手，走进路文朋友家的别墅里。楼下的卧室路文要了，楼上两间，两对一对一间。

“省得我听见不该听的，你们不好意思，我还闹心。”路文嘻嘻笑，“现在是不是去沙滩散步啊，愿意换比基尼的就换，还能晒会儿好太阳。”

话虽如此，她换上蓝底红花的夏威夷风情比基尼出来的时候，还是让众人惊掉眼球。

“你也……”安洋搜肠刮肚找出一个词，“太疯狂了吧？”

艾雪嘴唇紧闭，半天不说话，一只眼睛盯着蓬勃性感的路文，一只眼睛盯住周元，怕他像李进似的，一点不遮掩好色之意。

安洋酸溜溜地说：“看够了没？眼珠子掉下来了？”她生气的时候，还是一副东北大妞的做派。

李进回头，特茫然地说：“啊？”

安洋气炸了，揪住李进的耳朵拎到楼上，进行专心致志的再教育。

周元同情李进，又不敢太张扬，对路文提出的一起去海边的要求，更不敢答应。路文倒是无所谓，私家学校出来的孩子多多少少有些欧美做派，喜欢特立独行自由自在，别人讪笑还是嫉妒，不会阻碍她想干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