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有些看不惯林文星自高自大的姿态，声音大了些：“照你这么说北京就是北京人的天下，我们只能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有很多成功人士也不是北京土生土长的。”

“对，是有那样的人。凤毛麟角。他们都有特殊的本事，不，不是说吃苦，吃苦是必需的，你去天桥下看看，都是吃苦耐劳当性格的人。还得怎么说呢，要有敏锐的能力，要有比常人更多的智慧，最重要的，是有贵人，有运气。”

周元愣住了，他没想过这么多，最让人气闷的是，他不得不承认林文星的话居然有道理。

林文星甩干手，笑着说：“我没别的意思啊，不过你的运气看来不怎么样……”

9

周元一直在想林文星说那些话用意何在，难道仅仅是为了点醒一个从外地来此寻梦的傻小子？还是另有深意？回到家，艾雪已经躺下，看样子没睡着。

周元问：“你怎么走了，有什么急事？”

艾雪不说话，呼吸变重。

“说不让你去，你偏去，去了还待不住。以后……”

艾雪猛地坐起来，杀他个措手不及:“以后我不去了，行了吧？”见周元愣住，接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那儿碍眼啊？”

周元有些头疼，这个问题还要纠缠多久？“我跟你说了，她是我老板。”

“她可没当你是下属。”艾雪没有那么好涵养，学不会深藏不露，索性噼里啪啦倒出来，所有崔丹妮说的，她发现的，和想象中即将成为现实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碍事啊？挡你的路了，人家能帮你，我什么都做不到。你要是觉得我多余，说话，我马上走，我不会赖着你的。”

周元终于明白了。他有些恼火，有些愤怒，更多的是一种被欺骗的屈辱感。他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平白无故被人侮辱，凭什么？

大半夜的，他跑到崔丹妮家，艾雪在后面追的时候，磕破腿，都没拦住他的脚步。

“为什么？”

崔丹妮很坦然，像她身上睡袍绣的荷花一样淡定平静：“你知道了？我想也是，小姑娘心里存不住话。其实我也没想破坏你们，真的，只是我这人不太擅长说谎，特别是在这种事情上。她问了，我就说了。她没事吧？”

这并不能解答周元的疑问，到底为什么？

崔丹妮忽然笑笑：“你们80后不总是说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周元最后的问题是：“之前你帮我也是因为这个？”

“当然是希望你能报答我，不然我干吗帮你？这年头谁会无缘无故又无所求地帮人？”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所有不堪的设想变成现实，残酷地压在周元头上。他真的很无辜，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居然这样也有错？

“我辞职。”声音低沉但决绝。

“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我是很需要工作，但我希望是凭自己的能力得到一份工作，不是，靠女人……”

10

周元又失业了，有些事情不是你经历多了就会变麻木，觉得无所谓。每次失业，对他来说都是一次莫大的打击和考验。不过这次好点，起码艾雪认为这代表了他们的感情走出危机，他对她还是忠诚的。至于林文星，艾雪解释，他那人就那样，打小没吃过苦，属于何不食肉糜的类型。不用放在心上。

他们又搬家了，还是在天通苑，不过是跟六个人合租，房子中间加了隔断，貌似小单间，可既不透光也不隔音。准确地形容应该是能放下一张床的盒子。

艾雪和周元挤在盒子里，相视苦笑。这和之前的想象差距太大。